李紅咬著唇瓣,唇瓣已經被咬出血了。
“我後悔過,第一個孩子還很小,我聽說她成績特彆好,平常也很乖,是個好孩子。”
“我偷偷去學校看過她的,當時就,後悔了,我勸周叔叔,我說,再等等,或許還有其他辦法,大不了帶著周文永再去國外看看。”
李紅說著,手也在抖,身子也在抖,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然而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同情她。
受害者才是最無辜的。
“周叔叔說不行,周文永的情況不太好,根本經不起顛簸,彆說去國外了,哪怕是轉院都做不到了,我隻能,隻能配合他。”
她說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我愛他,我很愛他,我沒辦法失去他,他在我最愛他的時候出車禍了,我怎麼能釋懷,我沒辦法。”
林知知看著她,平靜的道。
“你不能釋懷,可以替他去死,包括他父母,你們可以三條命換一條命,未必不能做到,說到底,不過是自私自利。”
李紅無從辯駁,隻能低頭抽泣。
林知知並不想跟她虛偽的客套,對著梁嘉平道。
“直接抓了吧,至於周文永他們一家,你們小心一些。”
梁嘉平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道。
“怎麼,他們還能跑的了?”
更何況,周文永腿都不能走路呢。
林知知看了一眼李紅,慢悠悠的道。
那幾尊邪神,已經被喚醒了一半,許給它們的祭品卻沒有全部拿到,十五天,失敗之後,他們一家,包括她。
林知知微微抬了抬下巴,點了點李紅。
“都會被找上來的,邪神是不講武德的,供奉他們,如果滿足不了,反噬會比被殺的人還重。”
李紅驚恐的看著林知知。
林知知低頭看她,不走心的安慰道。
“放心,供奉它的是周文永一家,你不過參與了一下,死不了,不過,反噬到哪種程度,我就不知道了。”
這個時候,李紅的手機突然急促的響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是周文永父親打來的。
她非常快的看向了梁嘉平,梁嘉平隻說了三個字。
“拖住他。”
李紅現在恨周家人恨得入骨,自然是巴不得配合梁嘉平。
她擦了擦眼淚,隨後整理了一下情緒,才接通了電話。
“周叔叔。”
周文永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和藹,還帶著幾分關切。
“小紅,怎麼才接電話?你沒事吧?怎麼樣了?”
李紅努力維持住心態,讓自己聲音平靜一些。
“沒事,他們沒發現我,我就偷偷回來了,您那邊怎麼樣了?”
對麵歎了口氣,欲言又止的模樣。
李紅立馬焦急的詢問。
“周叔叔,怎麼了?”
周父為難的道。
“是我沒用,曹蕊的魂魄被他們奪回去了,現在,文永的情況越來越差了,小紅……”
“我懷疑警察已經盯上我們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李紅像是完全沒了主心骨的樣子,著急忙慌的追問。
“那怎麼辦?周叔叔。”
周父似乎很是難以啟齒,最後才道。
“小紅,你能不能先去將這件事擔下來,你放心,等文永醒過來,我立馬就去自首,隻是需要你拖一拖時間而已。”
林知知三人也在旁邊聽著,曹蕊都覺得周父離譜,但是她又覺得,李紅為了周文永做到了這個份上,如果不是林知知讓她看清楚了這家人的真麵目,她恐怕還會同意。
三雙眼睛看著李紅,李紅的指甲已經陷入了掌心裡。
周父現在是明擺著在騙她,所有人都知道。
梁嘉平衝她點點頭,李紅整理了一下呼吸,抖著聲音道。
“好,為了文永,我去拖一下他們,周叔叔,你要儘快動手。”
聽到她答應了,周母也是喜不自勝,在旁邊連聲道。
“小紅,叔叔阿姨就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放心,文永一醒,立馬就讓你叔叔去自首,將你換出來,給你們舉行婚禮。”
李紅覺得自己越發不堪,閉了閉眼睛,全都答應了下來,直到對麵高興的掛斷了電話。
手機從手中滑落,李紅也跌坐在地上。
她本也是名校畢業,家庭幸福,有著很好的未來,還有一個伯伯幫忙鋪路。
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事情基本已經解決了,林知知也懶得管她什麼情緒,隻看了看時間,對著梁嘉平道。
“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還有事情呢。”
梁嘉平看了看時間,也頗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又耽誤您一天時間,不過,能不能稍微再等等,抓了人之後,我送您和方先生回去。”
“哦對,方先生也還沒在,他跟著一起去抓周家人了。”
林知知對於方硯生這個愛好,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於是又稍微等了一會兒。
半個小時後,跟著去周家,已經搜集資料搜集的差不多的方硯生也回來了。
他看起來十分興奮。
梁嘉平看向他背後的金元。
金元坐在輪椅上,他全程隻是指揮,又朝著梁嘉平點點頭,示意人已經全部抓了。
梁嘉平指了指還在激動的方硯生,朝著金元露出一個疑問的眼神。
金元輕咳一聲。
“剛剛抓捕的時候,抓住人之後硯生進去的,周家供奉的東西似乎給了他不少靈感,才這麼高興。”
梁嘉平給李紅戴上了手銬,隨後問道。
“那個什麼通感神?”
金元點點頭。
“應當是通感神那五尊邪神的畫像,看他們還供奉著呢。”
林知知抬起頭。
“畫像?你們怎麼處理的?”
金元立馬回答道。
“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暫時還在周家。”
送佛送到西,林知知抬腳一邊往外走,一邊道。
“帶我去一趟吧,這個東西你們處理不好,容易引火上身。”
梁嘉平和金元更不好意思了。
但是他們又不懂這方麵的,隻得厚著臉皮麻煩林知知。
到了周家之後,周家還都是沒有散去的香火味,確實供奉著通感神的畫像。
五張畫像,每一張下方都供奉著不同的祭品。
全都是傳說裡,通感神喜歡的。
看來周父做了不少功課。
那五張畫像仿佛活了一般,盯著往房子裡來的人。
梁嘉平搓了搓胳膊,總覺得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畫像,也太詭異了一點兒。
他扭頭看金元,金元果然和他也是一樣的動作,搓著裸露在外的胳膊。
反倒是方硯生,又開始左看看右瞧瞧,十分高興的樣子。
林知知看了他們三個一眼,隨後手微微一抬,袖珍小劍就這麼在幾人麵前憑空飄起,變成了一把長劍。
林知知心念一動,長劍直接飛起,將幾幅畫毀了個乾乾淨淨。
一瞬間,房子裡變得陰寒無比,仿佛置身於零下十幾度的冬天。
梁嘉平牙齒都打顫了。
卻又驚奇而佩服的看著林知知的長劍,金元和方硯生顯然也一樣。
林知知微微握手,長劍就回到了手裡,她猛的朝著底下一紮,耳邊傳來幾聲嘶吼。
林知知聲音清冷卻又充滿了壓迫感。
“我不管你們是從哪兒來的,不想徹底魂飛魄散,滾回你們自己的地界去。”
身上靈氣爆發開來,尖銳的聲音帶著不甘,卻又逐漸消逝。
房間恢複了正常。
那幾張畫像無火自燃,片刻就燒了個乾乾淨淨。
林知知打開了窗戶,風一吹,房間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徹底沒有了。
方硯生高興的都不知所措了。
“我知道我下一場的畫展什麼主題了!”
他看看時間,合掌。
“正好,嫌疑人也抓住了,雙喜臨門!我請客,我們吃個夜宵怎麼樣?”
他還貼心的看向林知知。
“我讓人把硯珩也送過來?”
這會兒晚上十一點多,吃夜宵正合適的時候。
林知知想了一下。
“方硯珩就算了,他明天還要上班,讓他早點休息吧。”
她還特意和方硯珩說了一聲。
方硯生一想也是,他摸了摸鼻尖,還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他當個畫師,雙手一攤什麼也不管了,方硯珩工作可不就忙了許多。
按理說,他是哥哥,又是長子,景臻本就該他來管理,偏偏方硯生天生沒有這根筋。
年輕的時候就天天嚷嚷著要搞藝術,也被強迫著管理過一段時間公司,投什麼賠什麼,完全沒有一點兒能力。
如果不是方硯珩出生後,展現出來了聰明頭腦,和在生意上的天賦,方老爺子已經把方硯生關起來進修了。
方硯珩腿腳不便,方硯生到底心疼弟弟,一開始的時候也強迫自己幫助方硯珩管理一下公司。
但是越幫越忙,最後被看不下去的蘇婉琴帶走了。
他笑著道。
“那就算了,我們去吃,我弟也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他從小就不愛晚上吃東西。”
林知知:?
有嗎?
方硯珩好像經常晚上等她回去一起吃夜宵。
不過沒等她細想,就聽到了梁嘉平帶笑的聲音。
“哪兒能讓你們請,這次是林小姐和方先生幫了我們這麼多,要請也是我和金元請,對吧。”
金元也點點頭。
“對,走吧,讓梁嘉平請客,他上個月有獎金,我聽到了!”
梁嘉平踢了一下他那隻完好的腿。
“為什麼不是你請客?你也發獎金了!”
金元雙手抱胸抬頭看他。
“因為硯生和林小姐是我請來的,你一開始還不相信,這是給你機會給林小姐賠罪!”
兩人又嘴炮了幾句,一邊往外走著。
梁嘉平自然不是不想請客,隻是和金元鬥嘴久了,下意識的反應。
不過,金元本身家裡很有錢,方硯生更不用說,林知知現在也算得上是個小富婆了。
比起來這幾位,梁嘉平才是真真正正拿著死工資的。
正因為這個,鬨歸鬨的,另外三人找了一家生意很好的燒烤店,沒有去什麼又貴又難吃的高檔地方。
坐下的時候,梁嘉平還覺得有點不合適。
特彆是林知知幫了那麼大的忙。
“真要在這兒?我聽說那個什麼居,挺好吃的,要不請林小姐去那邊?”
去一趟得是梁嘉平一個多月的工資,還不太夠。
林知知倒是很喜歡吃燒烤,特彆是這兒聞起來也很香,讓人食欲大增。
“不用,就這兒就可以了。”
她本身也不講究什麼排麵,好吃才是硬道理。
梁嘉平還想說什麼,金元翻了個白眼。
“哪兒那麼多事,林小姐都沒挑,你要真想吃,喊句哥,我帶你在那兒吃一個星期。”
梁嘉平笑著又踹了他一下。
“滾吧你,占我便宜,還沒我大呢。”
幾人點了小龍蝦和烤串,要了點飲料,沒有要酒。
因為方硯珩在得知方硯生要帶林知知吃夜宵的時候,特意給他發了十幾條消息,讓他不要讓林知知碰酒。
梁嘉平和金元因為職業的關係,加上案子還沒徹底收尾,也不知道回去要不要加班,所以也不能喝酒,索性就沒點。
人多果然還是有道理的,味道確實不錯。
吃到一半,梁嘉平煙癮有點上來了,他摸著煙盒笑著道。
“我去抽根煙,馬上回來。”
金元也要了一根,硬是讓梁嘉平推著他去角落處抽煙去了。
這幾天他們壓力大,案子逼得緊,連抽煙的時間都幾乎沒有。
林知知一邊給方硯珩回消息,一邊吃著烤串。
方硯生看她麵前的飲料沒了,就起身去店裡拿飲料了。
這種店忙的時候,飲料都是自己拿的。
方硯生剛走沒一分鐘,林知知旁邊就坐了一個人。
穿著短袖短褲,三十多歲的樣子,有點胖,滿臉油膩,笑嘻嘻的朝著林知知開口。
“妹妹,來喝一杯嗎?哥哥請你。”
林知知沒理他,依舊在給方硯珩回消息。
沒得到答複,男人有些不高興,拍了一下桌子。
“怎麼,不給哥哥麵子?你出去打聽打聽,這一片,誰不知道我……”
林知知抬起頭,冷淡的道。
“可以閉嘴麼,你吵到我了。”
身後傳來嘻嘻哈哈的聲音,還有幾句調侃,大概是這個男人的朋友。
感覺被下了麵子,男人一拍桌子就起來了,指著林知知:“給臉不要臉是吧,你……”
林知知一手捏住他的手腕兒,直接一個過肩摔給他砸到了地上,砰的一聲巨響,桌子都被帶倒了。
她拿起來那杯酒,澆在男人頭上。
“清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