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些話落在女帝耳邊,隻覺得聒噪。
她起身走出,驟然振袖,九金龍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又居高臨下睥睨著跪伏的申國公。
“去年三月,你長子酒醉,闖入一戶新婚大宴上,將那新娘子奸淫了,還打殘其夫君,多光彩的事啊!”
“還有你那次子……”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眼中的寒意深得如同淬了刀鋒。
“聽信王世容的鬼話,用一童子頭骨雕酒器,很風雅麼?”
申國公臉色一變,渾身僵硬。
他眼裡閃過一絲驚恐,不清楚女帝怎麼會知道這些的,自己不是全部善後清理了嗎?
可眼下,自己肯定是不會承認的!
“陛,陛下,你說笑了,這些我兒都沒有乾過……”
女帝沒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申國公。
等到申國公狡辯了半天,卻發現女帝什麼話都沒說,他的聲音也就漸漸低了下去。
很快。
殿內,一片死寂!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
女帝輕啟朱唇,語氣平靜得可怕。
“繼續說啊,朕聽著呢。”
她的聲音雖不高,卻仿佛帶著一股無可抗拒的威壓,讓申國公心頭一顫,愈發的慌亂。
他低著頭,隻看得到繡著金線的龍靴在眼前晃動,像絞索般勒住自己的咽喉。
明明三年前,自己還敢在朝堂之上輕視這個女人。
可如今,這位女帝的威壓竟深不可測,壓得這位老國公喘不過氣來,竟心生了三分畏懼!
就在這時。
顏惜嬌帶著楚奕夫婦進來了。
“陛下,楚千戶、鎮北侯到。”
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申國公的目光瞬間如同毒蛇般盯住了楚奕,雙目充血,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他生吞活剝。
“小畜生!今天你就等死吧!”
“還有鎮北侯,你們兩夫婦一個都逃不掉!”
楚奕根本沒去理會申國公的無能威脅,反而朗聲說道:
“回稟陛下,右監門衛將軍蔣龍在臣抓捕期間,暴起殺人,已經被侯爺就地斬殺!”
頓時間,申國公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雙腿一軟,當場癱坐在地上。
“我,我兒怎麼了,他怎麼了?”
他的聲音沙啞,勉強擠出一絲詢問的力氣。
可,楚奕沒有回複他。
女帝麵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隻是淡淡說道:“其他勳貴子弟,也全都抓了嗎?”
楚奕沉聲回答:“陛下,王延慶、朱雲波、塗少傑……全部被逮捕。”
此言一出。
殿內的武勳們頓時炸開了鍋,一個個失去了原本的鎮定。
“我兒他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被抓起來?”
“陛下,這楚奕分明是在濫用職權,肆意抓人……”
楚奕冷笑一聲,隨即將手中的案宗,重重扔到了那群武勳麵前,發出一聲悶響。
“犯了什麼罪,你們自己看就知道了。”
那些武勳心頭發緊,慌亂地翻開案宗。
起初,他們還強撐著鎮定,但越看臉色越白,因為裡麵記載了大量勳貴犯法的罪證。
終於,有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嘶聲哭喊。
“陛下,這定是偽造,這是誣陷啊!”
楚奕麵無表情,聲音冷冽。
“執金衛查案,絕無汙蔑。”
“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是鐵證如山。”
“你們儘管抵賴,反正人證物證俱在,可以一個個請上來對峙。”
那名武勳不敢再狡辯了。
他將額頭重重砸向金磚,鮮血順著眉骨蜿蜒而下,卻渾然不覺,隻一下接一下地磕頭。
“陛下,這其中有誤會,不全都是我兒子乾的,請,請陛下明察……”
其餘勳貴見狀,也紛紛效仿,撲通跪倒在地,泣聲哀求。
“請陛下開恩,念在我等先祖為大景開疆辟土的份上,饒我們一命……”
一時間,殿前儘是沉悶的撞擊聲,哭聲連連。
女帝俯視著這一群求饒的武勳,腦海中浮現出她剛登基時,這些人漠然的眼神。
他們的高傲和輕視,曾經如同一根根刺,紮在自己的心頭。
時至今日,終於輪到她冷眼看他們了!
“既然說到了先祖有功,朕也非絕情之人,就隻殺你們的子嗣。”
“至於你們,剝奪爵位,貶為庶民,拉出去吧。”
這女人輕飄飄的兩句話,卻如同千鈞重石,徹底砸碎了這些武勳數代的基業。
同時,意味著大量武勳勢力將被她收回!
申國公等人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他們來不及反應,便被大批禁軍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開恩啊。”
“我們先祖為大景立過功,為國家流過血啊……”
可女帝根本無動於衷,隻是冷冷注視著他們的背影,仿佛在看一群垂死的野獸。
“奉孝,朕不想再聽到他們的任何消息了。”
楚奕立刻心領神會,躬身答道:
“是,陛下。”
等到女帝轉身看向楚奕時,眼底寒意儘數已斂。
她想著今日就能拿下監門千牛四衛,這一切全歸功於眼前男子,心中說不出的快意。
“奉孝,太後念叨鎮北侯許久,你們隨朕一起去太後那邊吃個飯。”
天子賜膳,可謂恩厚!
更何況,這頓飯還要加一個太後,更加展現出隆重。
楚奕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是,陛下。”
沒多久。
一行人抵達仁壽殿。
等他們進去內殿時,恰好看到安太後倚靠在榻上,與漁陽公主低聲交談。
她三十出頭的年紀,風韻沉澱,舉手投足間儘顯華貴、端莊。
那宮裝裙裳下的身段豐腴飽滿,襦裙包裹的胸脯上方露出一抹白膩,絲毫不顯輕佻,反而更添嫵媚動人。
端的是,國色天香!
“陛下,今兒怎麼帶著楚愛卿過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女帝微微一笑,緩步走到榻前,語調輕緩。
“母後,朕今日特意帶鎮北侯過來陪你用膳,看你是否方便?”
安太後聞言,立馬看向了人群中,那位身段曼妙矯健的英氣女子。
隻見她眉目冷峻而不失柔美,身姿挺拔如鬆,仿佛隨時都能拔劍出鞘。
“鎮北侯,快,上來坐,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說著,她又瞥了眼旁邊的漁陽公主。
“漁陽啊,你先下去吧,讓鎮北侯上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