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謝禦麟那一回頭,
便被一支冷箭直直射中了他的右眼!
劇痛瞬間襲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讓自己幾乎窒息。
但也就是在那時候,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一股近乎瘋狂的狠勁。
“父精母血,不可棄也!!”
接著,他竟然咬牙硬生生拔出了那支箭,連同眼珠一並從眼眶中奪了出來!
下一刻,謝禦麟揚起頭,將那帶血的眼珠一口吞下。
一股血腥的氣息彌漫開來,他滿嘴鮮血,宛如一頭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他又怒吼一聲,將那支箭狠狠插在馬屁股上。
“律!!”
那匹駿馬吃痛,嘶鳴不止,發瘋般朝前狂奔而去。
“楚奕!我若不死,你將寢食難安,注定被我抽筋拔骨,不得超生!”
對此,楚奕根本無動於衷,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怕這種威脅?
他看著逃竄出去很長一段距離的謝禦麟,想著再追上去,也來不及了,不過喪家之犬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全城通緝之下,還能藏幾天?
隨後,楚奕又看向那位身段妖嬈的大凶姐姐,語氣誠懇且感激。
“墨鴉姐,剛才幸虧有你,回去我再給你十貫錢作為犒賞。”
墨鴉輕輕抬了抬下巴,紅唇微勾,聲音中帶著一絲嬌媚。
“大人客氣了,保護你是我的天職。”
“任何人想要殺你,必須踩著我的屍體過去才行!”
楚奕笑了笑,這女人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
這時,外麵的喧鬨聲也驚動了李信等人,他們匆匆跑了出來。
“大人,你沒事吧?”
楚奕望著地上蜿蜒的血跡,擺擺手說道:“命執金衛在上京城各大藥鋪布防,我看他眼睛都瞎了,沒藥還怎麼活?”
燕小六第一時間應下:“大人,卑職這就去照辦。”
楚奕又轉頭看向李信,語氣鄭重:“這幾個犧牲的執金衛,每個人給五十貫撫恤金,這錢我出。”
“還有,他們的家人也一概由我出資撫養了。”
“有父母的,我來給他們養老,有孩子的,我送他們免費上學,一直到長大成人為止。”
他的話鏗鏘有力。
周圍的執金衛校尉全都怔住了,眼神中透出震驚和動容。
執金衛的確有撫恤金,可哪裡有楚千戶給的這麼多?
關鍵,妻兒老小也全都被楚千戶給贍養了,這份恩情放在這裡,你以後如何不為他死戰?
他們的眼神逐漸變了,再看向楚奕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敬佩、尊重,還有振奮。
李信深知楚奕是在收買人心,卻也樂得幫忙促成此事。
“是,大人,卑職待會親自去落實這件事,一家家走訪過去,肯定不會委屈他們。”
“也會告訴他們,這都是大人的恩惠。”
可楚奕卻神色平靜道:“不用說是我給的,畢竟他們是為我而死,就說是執金衛給的補償就行。”
“真要說,你就說是指揮使給的就行。”
李信原以為楚千戶是故意收買人心,但現在看來,楚奕不僅不邀功,反而推功於上。
不得不說,這番作態,的確讓人心生好感。
當下,他臉上的神色愈發恭敬。
“大人,卑職明白了。”
可這一幕,落在眾多執金衛校尉眼中卻是變了味道。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不邀功、不斂私、真心愛護下屬家屬的好領導!
今後,隻要自己活著,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楚千戶!
這時,一道身影匆匆而至。
“明公!”
殷城子一見到地上躺著的幾具屍體,神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這是遇刺了?明公可有哪裡受傷?”
瞧瞧人家說的話,一上來就是明公,聽著多順耳?
楚奕剛還有些陰霾的心情,陡然少了幾分,再看向這位老道士也是緩和了幾分。
“沒受傷,謝禦麟在這裡擺了本官一道,差一點就陰溝裡翻船了。”
“可惜,被他跑了。”
殷城子頓時鬆了口氣,又很關切的說道:
“這謝禦麟心思乖張,本就行為陰狠手辣,如今謝氏被滅,他成為無根之鬼,藏於暗處,行事怕是會更加偏激。”
“明公日後出行,身邊得加強護衛。”
“要知道明公安危乾係重大,整個四鎮撫司一十八千戶所都在你肩上擔著,切記不可有任何閃失啊!”
楚奕自認為也很會拍馬屁了,但沒想到這老道士功力深厚,絲毫不遜於自己。
反倒是,將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殷先生,你可彆胡說。”
“這執金衛的天都是指揮使撐著的,本官不過是幫著托一托而已。”
他現在對於殷城子愈發的親近,說話也就輕鬆了幾分。
“殷先生,本官喊你過來,是想問你以前在道觀,是否有認識的會煉丹的道長?”
殷城子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神色。
“大人,我倒是有個師兄精於煉丹,隻是,他性情孤傲,想請他下山很難。”
“除非大人手裡有一卷煉丹的經典之書,那我倒是有幾分把握說動他。”
楚奕不慌不忙地說道:“正好我手頭有一卷《抱樸子》,勞煩殷先生寄過去請你師兄看看。
殷城子遲疑了一下,謹慎的說道:“大人,可否說一段這一篇書的內容,讓我看看是否能打動師兄?”
楚奕站在原地,背負雙手,語氣悠然:“我命在我不在天,還丹成金億萬年。”
“長生之道,不在祭祀鬼神,不在導引屈伸,唯在服食金丹。”
殷城子聽罷,眼中頓時亮起一抹異彩。
他目光炯炯,臉上浮現出幾分訝然,顯然被這幾句話擊中了心神。
“大人,如果說是這種內容,我師兄肯定會過來的。”
他在道觀中潛修十年,自問已經將道家經典看了個通透,但這兩句卻是從未聽聞。
這位新主子,看來的確是個有真本事的人!
楚奕聲音輕快道:“好,我回去寫出來,到時候交給殷先生寄過去。”
隨後,他將事情安排妥當後,這才前往鷹揚樓。
殷城子看著楚奕的背影,眼中不禁多了一抹期待之色,自顧自的呢喃了一句。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啊……”
與此同時。
謝禦麟伏在馬背上,右眼血肉模糊。
那一匹瘋馬衝入一處暗巷,他整個人也從上麵重重摔下來,麵對衝過來的幾名下屬,竭力嘶聲道:
“去地下城……找黑醫……”
他的聲音雖然微弱,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少主。”
那幾名下屬連忙扶著謝禦麟,朝某個不見天日的地下世界過去。
……
不多時,楚奕來到了鷹揚樓,喊來一名執金衛。
“指揮使,在書房嗎?”
“楚千戶,指揮使在房間休息。”
隨後,楚奕又來到了蕭隱若的房間,敲了敲門。
“指揮使,是我。”
“卑職,有要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