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反倒是讓楚奕自己有些恍惚。
年少時,他經常被薛祭酒留在薛府學經,自己便總是趁機溜進廚房偷拿薛綰綰做的桂花糕。
彼時,她是名門才女,端莊清冷,令人敬仰,而今……
那坐在床上的薛綰綰攏了攏紗衣,眼波流轉,媚笑了一聲。
“難為你還記得妾愛吃這個,等妾擦完身子再吃,麻煩你稍等一會。”
聲音軟膩如春水,給人聽得骨頭一酥。
這柔媚的嗓音,與楚奕記憶中那道略帶威嚴清冷的聲音判若兩人,讓他心中百感交集。
“好。”
他轉過身去,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在自己心裡,薛綰綰就算淪落青樓,也始終還是那個端莊自持,受自己尊重的老師!
薛綰綰餘光掃了眼背對自己的楚奕,唇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沒一會兒後,她輕啟朱唇,淡聲吩咐:“你們下去吧。”
“是,娘子。”
兩名丫鬟微微躬身,匆匆離開房間,臨走時偷偷看了楚奕幾眼。
娘子一向潔身自好,從未輕易讓男子踏入院中,今日卻破了例,還是在剛洗完澡時……
這兩人的關係,怕是不簡單!
下一刻。
薛綰綰穿著那件粉色輕紗,坐到了楚奕旁邊的椅子。
她那薄薄的衣料貼在玲瓏有致的身子上,朦朧間,更顯勾魂攝魄。
“那兩個丫頭怕是以為,楚大人與那些急色之徒並無二致呢。”
她忽然傾身,帶著桂花甜香的氣息,拂過楚奕的耳際。
“不若……我們坐實了這猜想?”
酥軟的聲音仿佛落在心頭的羽毛,撓得人心神浮動。
楚奕身子一僵。
但不等他反應過來,又見薛綰綰已經將身子移開,伸出雪白玉指拈起一塊桂花糕,放進櫻桃小嘴裡。
“唔唔……是東市那家老字號吧,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個味道。”
“還記得妾每一次想吃的時候,你都會去買。”
“楚大人現如今高升至千戶,位高權重,沒想到倒還記得這市井滋味。”
楚奕看著她一副剛調戲完自己,又渾然自如的表情,心緒愈發的複雜。
“啪嗒!”
一塊糕點掉了下去。
薛綰綰彎下腰去,撿起那塊糕點。
這個動作,使得她薄紗粉裙的下擺微微上移,露出一截雪白纖嫩的小腿。
楚奕眉心微蹙,目光不由得閃動了一下。
他起身走到旁邊的衣架處,取下一件深色外袍,動作溫柔地披到了薛綰綰身上。
“天氣涼,彆凍了身子。”
薛綰綰微微一怔,隨即捂唇輕笑,笑聲清脆柔媚,似珠玉落盤。
“進我這琉璃小院的男人,每一個都想將妾身上的衣服扒光。”
“楚大人,你倒是第一個給妾披衣服的。”
她微微吐出一點紅嫩的舌頭,舔了舔水潤的唇瓣,動作自然卻透著一股致命的誘惑力。
“所以,是妾不好看嗎?”
楚奕從未見過這樣的薛綰綰,明知她此刻的舉動蘊含著挑逗,卻依然不可否認她的吸引力。
他最近也見過不少美人,從未有一個像眼前女子這般嬌豔勾人的。
可他稍作沉默後,便將話題岔開。
“薛老師,你這小院平日進來的客人多嗎?”
薛綰綰見楚奕避而不談,眸中閃過一絲揶揄,又將那塊吃了一半的桂花糕遞了過去。
“你吃了,妾就告訴你。”
楚奕看著那一塊被青蔥玉指夾住的糕點,歎了口氣。
“薛老師,這樣戲弄學生,很好玩嗎?”
薛綰綰歪了歪頭,笑意愈發深濃,唇角的弧度帶著調侃與幾分戲謔,媚態天成。
“以前,大人還是個見到妾就會紅臉的少年,現在竟能一本正經地叫妾不要調戲你了。”
“看來,這幾年你的變化也很大。”
“不過也是,現在整個上京城誰不知道執金衛出了一個楚閻王,砍謝氏、砍駙馬、砍大官,好威風哦。”
楚奕沉聲道:“造化弄人罷了。”
薛綰綰輕笑,重新將那塊糕點塞進嬌豔欲滴的嘴裡:“造化弄人,這個詞說的好。”
“好了,妾來回答你吧,妾好歹也是這琉璃坊的花魁,當然多了。”
楚奕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薛綰綰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而優雅,眼角的嫵媚笑意更添幾分撩人。
“楚大人,你接下來是不是想問,他們進來都乾些什麼?”
“你說,這男人,哪有不好色的?”
“你以為他們要做什麼?”
“又想做什麼?”
她揚起那張天生風情萬種的臉龐,嗓音嬌滴滴得,仿佛能讓人溺死其中。
“不過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罷了。”
楚奕的指節在袖中攥得發白,喉結上下滾動著。
那雙在殺謝氏高官都未曾顫抖的手,此刻卻因眼前人自輕的話語,微微戰栗。
他忽然想起昔日在薛府書房,
她執卷而立時衣袖間沾染的墨香,與此刻縈繞鼻端的脂粉香相交重疊著,更加的刺人心肺。
繼而,這位年輕千戶斬釘截鐵道:“薛老師,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
“但從今以後,就由學生護著你,絕不會再讓你委屈,做任何不願意的事了。”
薛綰綰怔了一瞬,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水媚惹火的容顏令人更加心神不寧。
“楚大人,妾就隨口那麼一說,你還真信啊,妾是在逗你啊。”
楚奕鬆了口氣,可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又見薛綰綰笑得愈發開心。
“楚大人,你又信了啊?”
“你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好騙,妾可是花魁,不開張做生意,怎麼給琉璃坊賺錢?”
“你當琉璃坊是慈善齋,白養著妾啊?”
楚奕當場愣住。
他自從重生後,就算是麵對蕭隱若、女帝都沒有像今天這般鬨心過。
明明還是那個人,可行事作風跟以前截然相反,讓他很是頭疼。
“薛老師,能對學生說一句真話嗎?”
“要聽真話啊?”
薛綰綰忽然用染著蔻丹的指尖劃過楚奕喉結,在頸側留下朱砂似的細痕,動作曖昧而撩人。
“真話入耳時,此處會開出曼陀羅般的血花。”
“楚大人,請問你可備好了銀針驗毒?”
她嬌豔的舌尖輕輕舔過唇瓣,這不經意的動作,卻是透著一股致命的魅惑。
“否則……聽了真話,會死人的,你還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