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蕭隱若薄唇微微上揚,冷芒從她眼中一閃而過,聲音卻如同寒冰碎裂般冷冽刺骨。
“午門那群老狗,你殺一半,本官埋一半,如何?”
楚奕立於輪椅後,身姿如鬆,沉聲道:“謹聽指揮使吩咐。”
隨行的龍三嘴角狠狠一抽,這家夥為了討好指揮使,什麼瘋話都敢接。
這午門聚集了百官,你還真敢殺一半啊?
“本官就喜歡你這股狼崽子的勁……”
蕭隱若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輪椅扶手,餘光卻無意間掃過楚奕頸側那一抹淡淡的紅印——抓痕?吻痕?
這一瞬,她眸色陡然陰沉,聲音也隨之冷了幾分。
“昨晚,跟你家夫君睡得可好?”
咯噔!
楚奕瞬間意識到這個話題的死亡性,大腦瘋狂運轉,表麵卻恢複平靜,聲音沉穩。
“睡得不好。”
“哦?”
蕭隱若的眼神像寒潭一般深不見底,一直盯著楚奕這張臉,像是想看穿是否在說假話?
“如何,睡不好?”
楚奕麵色坦然,毫無波瀾,恭謹道:“卑職一直記掛著今日謝氏要做的事情,生怕弄出什麼大亂,想替指揮使分憂。”
“所以,一整晚寢食難安,無心做其他。”
蕭隱若看了楚奕好幾秒,見他神色自若,並沒有說謊的痕跡,這才收回視線。
“倒是難為你了,那等會,拿出你的狼崽子勁來。”
“讓本官看看,你是怎麼去對待,那些讓你寢食難安的朝堂狗東西?”
楚奕鬆了口氣,算是瞞過這一頭了。
他應了聲,又從懷裡掏出兩份謝晉寫的名單,遞了上去。
“指揮使,這是謝晉招出來的。”
蕭隱若接過那兩份名單看了起來,聲音涼薄,帶著一絲濃濃的諷刺。
“嗬嗬,國庫空虛,原來是全喂給這群蛀蟲吃飽了。”
“苦一苦百姓,罵名陛下來擔,他們就坐享其成。”
“這世上最一本萬利的生意,就是當官。”
楚奕倒是沒接這話,而是斟酌了一下,小聲說道:“指揮使,謝晉給出這兩份名單的要求是……”
“嗯,叫卑職帶他女兒回府做奴婢,順便照看一下他家女眷。”
“他女兒現在還在詔獄,想出來的手續,得經過你同意。”
“這件事,你看……”
蕭隱若握住名單的手微微一硬,那一張薄薄的紙張,在她手中微微皺起。
“謝晉那老狐狸,將謝靈蘊賣給你了吧?”
“謝氏第一貴女,而且還跟王承運的嫡長子有婚約。”
“他,這是給了你一個燙手山芋,不如將她殺了吧,你覺得如何?”
楚奕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斬釘截鐵道:“卑職,這就派人去殺了她。”
說罷,他轉身看向燕小六,聲音冷冽:“小六,你現在去詔獄,殺了謝靈蘊。”
燕小六雖然有些詫異,還是立馬說道:“是,大人。”
“回來。”
他在聽到蕭隱若的聲音後,第一時間看向了楚奕,征詢意見。
從這裡,可以看出燕小六,是知道自己在吃誰的飯?
而這一幕,其實也落入蕭隱若眼裡。
但她並沒有在意,而是將視線轉向楚奕,嘴角微微勾起,聲音含著一些許涼。
“那嬌滴滴的小美人,你說殺就殺,舍得?”
楚奕神色不變,語氣平靜道:“不管指揮使要卑職殺誰,卑職都殺。”
蕭隱若冷笑一聲,臉上帶著幾分玩味,道:“你這張嘴本官是越來越想做成一道菜,好好嘗嘗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楚奕默然不語,隻是偷偷瞥了眼她嬌嫩的唇瓣上,應該很軟吧?
緊接著,蕭隱若滿是寒意道:“謝晉這人,明麵上高風亮節,實際上也是個巨貪,暗地裡不知道貪斂了多少錢財。”
說到這裡,她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楚奕。
“他既然讓你留下謝靈蘊,想必也會告訴她一些藏錢地點。”
“帶回去,好好替本官撬開她的嘴!”
“等什麼時候撬乾淨了,再送回掖庭宮。”
楚奕心頭一跳。
他的確隱瞞了謝晉,也給自己錢的事情。
而他也隱隱發現蕭隱若可能看穿這一點了,但她故意沒說破,是在默許自己貪那筆錢?
“是,指揮使。”
蕭隱若不再廢話,冷聲道:“謝禦麟將車馬炮都架上了,本官怎麼也得幫他平軍滅馬斬炮了!”
“好戲,登場了!”
……
與此同時。
午門,在那一片烏泱泱的人群中。
謝禦麟則是做好偽裝,藏身其中,又暗自猜想楚奕會不會過來?
無所謂了,今日,他將軍馬炮全放上棋桌了,那狗賊必死!
不然,秦蒹葭如何平息眾怒?
突然。
前方的人群,泛起一陣騷動。
“快看,那好像是南衙軍的左右領軍衛來了。”
“他們是來清君側、誅楚賊的,快讓開……”
那些百姓跟太學生們相繼讓開一條道,但率先出來的,卻是楚奕推著蕭隱若的輪椅。
謝禦麟看到這一幕,臉色陡然一變,眼底劃過一抹驚疑。
“左右領軍衛帶過來的,怎麼會是這兩人?”
“苟齊,人呢?”
不知為何,他隱隱有些不安,但很快壓下那抹情緒。
前方百官、太學生齊聚,聲勢浩大。
就憑楚奕、蕭隱若這兩個不上台麵的酷吏,難不成,真的敢在這裡殺人不成?
那秦蒹葭,可就捅了一個馬蜂窩,這個皇位也彆想再坐穩了!
“吱嘎……”
楚奕推著蕭隱若,緩緩來到跪著的群臣麵前。
他目光淡漠地掃過那群狗官,眼底波瀾不驚,仿佛正看著一灘肮臟的爛泥。
“靜一靜,我是楚奕,聽說你們找我?”
唰!!
全場先是一寂。
再接著,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楚奕,充滿了憤怒。
“這就是,那禍國殃民的國賊!”
人群之中,一道身影猛地站起,正是吳檜。
他神色猙獰,怒不可遏,指著楚奕聲色俱厲的破口大罵。
“楚賊!你來的正好,本官要控訴你七大罪……”
“五罪,你這惡獠私營青樓,販賣人口,取活人血作藥引煉丹,乃是慘絕人寰。”
“六罪,你私蓄甲兵郊外田莊暗屯重弩三十……”
楚奕越聽越離譜,這是將什麼屎盆子,全扣他頭上了?
隻能說,這群文官筆杆子是真的臟,完全顛倒黑白,不去做酷吏可惜了。
他漫不經心地聽著吳檜聲嘶力竭的控訴,一邊想著待會去琉璃坊見薛老師,要帶禮物嗎?
兩人都那麼熟了,應該不用吧。
不行,還是要尊師重道,買點她愛吃的糕點過去。
聽著聽著,楚奕突然發現沒聲音了,又抬起頭來看向口乾舌燥的吳檜,疑惑的詢問。
“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