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
沈熙鳳陪著一名身穿紅色嫁衣的新娘子,緩緩走出屋來。
“奉孝,妾身可就將昭雪交到你手裡了,以後你得好好待她。”
說著,她便將林昭雪的手,輕輕遞給了楚奕。
“啪嗒!”
這是兩人第一次親密接觸。
楚奕的眼神微微恍惚。
當朝第一女將軍,就這樣要成為自己的老婆了?
等他再回過神來,看向那個戴著紅蓋頭的高挑新娘子,忽的用力握住了她的玉手。
“我會的!”
那一刹,林昭雪的手微顫了一下。
她這是第一次任由一個男子抓著自己的手,那種熾熱的觸感,不禁讓心跳驟然加速,隱隱有幾分羞澀。
“接到新娘子咯!”
“回府!”
隨著楚奕高喊一聲後,整個鎮北侯府熱鬨了起來。
當李成儒望著漸漸遠去的迎親隊,恍惚間仿佛看見是自己著了一身喜服握著林昭雪的手。
片刻,終是俯身長拜,輕聲道:“祝侯爺此生覓得良人,與千戶百歲不相離,往後平安順遂……”
當楚奕接走林昭雪,再次返回楚府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新人,準備拜堂……”
田老夫人被推出來,坐上了主母位。
此刻,她既是高興,又手足無措,任誰看見堂下坐著女帝陛下,還有文武百官都拘謹不安。
“阿奕啊,要,要不讓老身下去吧……”
楚奕卻是微笑著說道:“乾娘,你比誰都有資格坐這個座位,你就當是替母親看著我成親吧。”
“哎……”
田老夫人那雙渾濁的老眼,漸漸浮出一層淚光,隨即抬手擦了擦眼角。
“好,那老身就替夫人看著你成親。”
侯爺、夫人,阿奕有出息了,娶了個侯爺,還讓陛下親自來參加婚事,你們可以瞑目了。
再接著。
楚奕又將章鎮撫使給拉了出來,溫聲道:“章叔,麻煩你上去坐著。”
章鎮撫使一愣,隨即一個勁搖頭,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陛下他們都在這裡,我……我不行,我不能坐那個位置……”
不過,楚奕還是強行拉著章鎮撫使坐上去了,眉宇間帶著一抹執拗跟感激。
“沒有章叔你,亦沒有我今日!”
“我能加入執金衛,第一個感謝的是指揮使,第二個感謝的就是章叔你。”
“章叔,你放心坐好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真切,直擊人心。
章鎮撫使萬萬沒想到在如此重要的日子裡,楚奕居然讓他做代替父親的主位,這是何等信任啊?
“章卿,既然奉孝都這樣說了,你就坐吧。”
女帝發完話後,再看向楚奕時則是多了不少讚賞,能在自己發跡後,還不忘領路的長輩,依舊視作恩人。
此子,知恩圖報,可大用!
所以,她也願意成全這段師徒情誼,換這兩人的感激。
章鎮撫使見陛下都這樣說了,終於不再推辭,緩緩坐了下去:“是,陛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楚奕和林昭雪齊齊轉身,衝著座上的田老夫人和章鎮撫使重重一拜。
“夫妻對拜!”
等楚奕看向對麵的新娘子,深呼吸了一口氣,旋即彎腰鞠躬。
此時,林昭雪蓋頭下的臉頰上,出現了幾分從未有過的忐忑。
這成親拜個堂而已,怎麼比自己雪夜冒死殺蠻子還緊張?
但很快,她便壓下那一抹複雜情緒,彎腰還禮。
爹,女兒,嫁人了!
“送入洞房!”
喜婆趕緊上前攙扶著新娘子,將她送入新房。
稍後,楚奕開始逐桌敬酒。
第一杯酒,自然是敬給女帝陛下。
隻見女帝微微一笑,道:“奉孝,太後長於北方,對於鎮北侯亦是十分欽佩。”
“原本,她今天也想過來祝賀你們夫妻大喜的,但這兩天她偶感風寒身體不適不宜外出,隻好送來一份禮物。”
顏惜嬌從身後取出一個紫檀木匣,輕輕遞了上來。
“楚千戶,是一對血髓玉雕的龍鳳鐲。”
“這可是太後當年的嫁妝,她平日裡極為喜歡,以後就送給鎮北侯戴了。”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羨慕。
儘管那位太後久居後宮不過問任何事,卻沒人敢小瞧她。
且不說她的身份之尊貴,單是其父東平郡王在北方領範陽軍,抵禦奚族和契丹族,便不敢隨便輕視。
就算是女帝,對於那位年輕的母後,也需禮敬三分。
而那些五姓大族之所以敢輕賤林昭雪,是認為她一介女子,不過是個無根之萍,就算掌控鎮北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可東平郡王不一般,他素有凶名,在北方動輒就滅族屠城,是個極不好惹的狠角色。
這些蠢貨就該去漠北問問蠻子,誰告訴你們林昭雪好惹的?
今日,太後親自送禮給楚奕,分量之重,已讓人無法忽視,此子赫然成為上京新貴了!
待楚奕接過木匣後,立馬表示感謝。
“臣跟夫人,謝過太後恩典。”
他又想到大概一個多月後,安太後會被下毒身亡。
根據記憶,那毒發的征兆跟烏頭堿中毒極為相似,那自己就有辦法了。
等到第一次病發,女帝在民間尋醫,楚奕屆時可以進宮看看,暗中幫忙解毒。
嗬嗬,這一次針對安太後、女帝的死局,為何不能變成針對秦忠那些皇族之人的死局?
都說紅顏薄命,可這位年輕太後的命,他保了!!
女帝迎上楚奕熱忱的目光,又笑著說道:“至於朕,沒什麼好送的,就送你一張丹書鐵券。”
登時,大堂內一片寂靜。
這可是本朝女帝發出來的第一張免死鐵券,想想就讓人嫉妒恨!
蕭隱若卻是冷“嗬”了一聲,像是對此嗤之以鼻。
“免死?真能免嗎?”
她收回視線,隻是冷冷掃了眼那個狼崽子,目光不明。
楚奕心頭一震,很是感慨。
誰叫女帝給的太多了,這讓自己以後砍五姓也隻能更賣力了。
他雙手作揖,再次深深一拜,聲音鏗鏘有力。
“臣謝陛下隆恩。”
隨後。
楚奕又去給秦鋒等人敬酒,最後敬到王承運那邊時,又笑了笑。
“王相,剛才都是誤會,你我喝一杯,當是一笑泯恩仇了。”
王承運沒說話。
誰要跟你這個生死不共戴天的小畜生,泯恩仇?
你我之間,隻能活一個!
楚奕依舊笑吟吟的盯著他:“哎,小六,我的刀呢?”
“你放哪裡了,記得拿去洗洗。”
王承運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咬緊牙關,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最終不情不願的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儘。
“王相好酒量。”
楚奕微微一笑,沒再說話,轉身繼續敬酒。
一杯杯酒敬下來,他沒多久後,終於膀胱爆炸了,借口走出去如廁。
突然,一名年輕貌美的侍女跟了上來。
“楚千戶,漁陽公主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