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夫?”
林昭雪抬起下頜,目光冷冷掃過對方,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你是不是忘記了本將的夫君是執金衛千戶,你帶著一塊假執金衛的破腰牌,當本將沒發現端倪?”
“不過無所謂,本將既然敢跟著你出來,就是想殺幾個人。”
“正好,拿你們的人頭,來警告上京城的鼠輩們,這就是敢碰本將男人的下場!”
那名執金衛似沒想到這女人看穿了自己的偽裝,神色陰沉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了冷笑。
“林昭雪,你接下來會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極其沉重的代價。”
“來人,送我們這位大將軍上路!”
霎那間,那十名身披輕甲的騎兵,開始朝林昭雪過去。
他們這些人,相繼手持刀盾、短柄雙斧、長柄铖,更有弓箭手在後方拉弓待射。
這種配置,分明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軍隊十人小隊!
可見,殺林昭雪之心多強烈!
這位久經沙場的颯爽女將,卻是絲毫不懼。
她眼神如鋒,字字帶著威勢,洪聲道:“爾等身為軍人卻貿然出營,欲殺將軍,已犯死罪,該誅!”
那名執金衛舔了舔嘴唇,滿是張狂之色。
“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給我宰下這賤人的腦袋!”
“今日,我要將她的頭顱懸掛到旗杆上,看從今以後,誰還敢以這賤人為榜樣?”
林昭雪的眼神愈發淩厲,手中銀槍微微一抖,鋒芒直指前方。
“既然敢讓本將騎馬持槍了,你們便該備好兩口棺材,一口盛你們主子的頭顱,一口裝爾等鼠輩的肝膽!”
“本將的馬蹄踏過之處,連閻羅殿的生死簿都要抖上抖!”
她的聲調陡然拔高,宛如一聲霹靂炸開。
“鼠輩,還不滾過來受死!”
當她揮動銀槍橫掃間血濺五步時,楚奕已經抵達崇化坊,迎麵過來幾個黑衣大漢。
“來這麼慢,沒將你乾娘的命當命嗎?”
“趕緊從馬上滾下來,還有,讓我們搜身,要是沒帶兵器,就跟我們進去。”
楚奕沒理會他們惡劣的態度,任由搜身,隨後便被粗暴推著進入坊內了。
等他穿過幾條狹窄的小巷後,來到了一處小廣場,又嗅到一股異域焚香的味道。
同時,還有不少胡語低吟聲若隱若現。
“ey khodāvande boz, be har yek az ā dah hasare zibā atā farā!”
前方聚集了七八百名深目高鼻的異服人,正圍著一個高大的祭壇,像是在進行一場祭祀。
“拜火教!”
楚奕心下一凜。
大景海納百川,所以有不少異國他鄉的人,不遠萬裡來到上京城定居。
而有一批波斯人正好供奉的就是拜火教,謝氏到底要乾什麼?
就在這時。
謝三爺走出來了。
他眼神陰鷙的站在遠處,像毒蛇一樣盯著楚奕,帶著一絲瘋狂。
“小畜生,你不是很喜歡賭嗎?”
“好,我們今天就大賭一把,以你跟你乾娘的性命為賭注。”
“就賭你會不會上去殺了拜火教的祭司,如果你殺了祭司,我就放了你乾娘。”
“如果你不動手,我現在就殺了你!”
話音未落。
四個持弩的壯漢立刻上前,齊齊對準了楚奕的胸膛。
周圍十餘名手持尖刀的男人也緩緩靠近,將他圍困起來,不給半點逃脫的機會!
儼然,是一場死局!
楚奕明白了。
上個月,京兆府才因拜火教信徒焚燒活畜祭祀,與胡人爆發過一場劇烈衝突。
女帝為顯懷柔這才平息下來,現如今謝氏逼他當眾殺拜火教祭司,分明是要點燃一場隨時可能引爆的大禍端!
眼下,他又該如何破局?
“我乾娘呢?”
謝三爺拍了拍手,從他身後被帶出一名嘴巴被塞住的老婦人,正是田老夫人。
楚奕見到乾娘並沒有事,鬆了一口氣。
隻是,他眼神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嗬嗬嗬……”
謝三爺撫上殘缺的右手,腦海中浮現出那日楚奕刀光閃過、還有愛子腦袋被砍的畫麵,殺意瞬間沸騰。
“小畜生,從你親手殺了我兒子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最近,你不但升官發財,而且還要迎娶嬌妻,仕途婚姻兩圓滿,這世上怎麼可能所有的好事都被你一個人占了?”
“今天,不管你賭不賭都是死,但如果你賭的話,最起碼還能讓你乾娘活下來!”
這位滿臉全是狠戾的中年男子即將大仇得報,整個人說不出的猖狂跟快意。
“我的千戶大人,請選怎麼死吧!”
……
“二叔,你說楚奕會選哪個死法?”
謝禦麟坐在馬車裡,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名紫袍大臣,正是禮部尚書謝晉,也是謝氏如今朝中最大的官。
“執金衛四大鎮撫使司現如今都在自家衙門呆著,暫時還沒有大規模的人員調動。”
“而且,就算他們動起來,一時半會也趕不到崇化坊。”
“那小畜生無論怎麼選都是死,一個螻蟻而已,不用放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謝禦麟聞言也是笑了笑:“也對,一介死人,隨他了。”
“嗬嗬,那群拜火教的胡人近年來屢因祭祀等問題跟官府發生衝突,秦蒹葭為顯新君仁德,一味縱容。”
“若今日楚奕殺了他們的祭司,那群蠻夷必成暴民,禍亂上京。”
“屆時二叔主動請纓平息這場禍端,既能安撫好胡人,又替她平息一場大亂。”
“她啊,還有什麼臉阻止二叔入政事堂當宰相?”
謝晉聞言也是露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入主政事堂當宰相,就在今日!
他謝氏時隔數年再次出個宰相,就能將最近的所有負麵影響全部消弭下去了,繼而重振門楣!
“對了,我聽說北衙軍前些天調動兩千人去了皇陵,說是那邊出現了什麼騷亂。”
謝禦麟冷笑道:“一個女人得位不正,牝雞司晨也就罷了,偏要學男人握玉璽。”
“瞧,這祖宗皇陵都出問題了,那龍椅現在燙得那賤婢坐不安穩呢,就該滾去後宮縫些嬰孩肚兜安心當男人的玩物。”
“走,進去參加楚千戶的婚禮,我要看秦蒹葭那賤婢待會的表情,會有多精彩?”
等他走下馬車,跟著謝晉等人走進楚家後,看到百官雲集,權貴不少。
畢竟,這是女帝打過招呼的,他們不得不來!
至於其他人看見謝禦麟進來後,眼神變得玩味起來,今天怕是有一場好戲要看了。
“陛下駕到!”
隻見女帝身穿龍袍,滿臉威嚴的走了進來。
眾人紛紛行禮:“參見陛下……”
女帝淡淡道:“免禮。”
漁陽公主也特意過來了。
她看了眼外麵,皺眉問道:“吉時都快到了,那狗……楚奕怎麼還沒回來?”
謝禦麟淡淡道:“殿下不用心急,反正今天就算等不來活人,死人也照樣可以拜堂。”
頓時,場中氣氛變得凝重。
蕭隱若坐在輪椅上,直接冷笑了一聲。
“哦?原來謝公子喜歡這種啊。”
“好,本官現在派人去詔獄,選十具屍體送來給你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