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川跟著幾位同門,早早來到了“天下第一樓”,站在人群的最後麵,聽著師叔跟幾位彆的門派的前輩在討論誰最有可能登上這一屆的“青雲榜”。
“其實,那七人實力在伯仲之間,隻是功法和武技相互克製,誰能笑到最後都不奇怪。”
“那陳鳴和黃卓辰兩人實力也不俗,隻不過,沒有跟前麵七人交過手,也很難說誰勝誰負。”
“我說老胡,你這是在睜眼說瞎話了。昨日那一戰你也見到了,那個清風郡的陳鳴的劍法之高,在場絕不做第二人想。那七人定然不是他的對手。”
“張老哥,話不能說得這麼武斷……”
“要不然咱們打個賭,就賭你手上的寒冰劍,如何?”
“哼,老賊,竟然打我的寒冰劍的主意,你休想。”
這就樣不歡而散。
那個姓張的前輩冷哼一聲,“這個老東西,不願得罪那些世家門派,淨說瞎話。”
其他幾人都在笑,並不搭話。
李晉川也看出來了,這位張前輩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見他為陳大哥仗義直言,心中頗有好感。
接下來,話題又轉到了彆處。
突然,門口那邊傳來動靜,不少人朝門口那邊走去。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有什麼大人物過來,昨天就是這樣。
果然,來的是都督府的人,為首的是一位三品提督,身後跟著幾個年輕男女,是都督大人的家人。
所到之處,人人都行禮,“黃大人。”“黃大人好。”“見過黃大人”。
李晉川老老實實跟在幾位師兄的身後。
中年人並沒有上前,他的身份實力不夠,沒必要過去。
可是很快,他突然發現黃提督大人身後的一個年輕女子朝這邊走來,這女子他見過,是都督夫人的親傳弟子。
三個月前,都督府大擺宴席,他有幸跟著掌門前去,親眼見證了那場拜師之宴。
這名年輕的女子姓趙,修為不算高,但是作為都督夫人的弟子,身份非同一般。不可等閒視之。
隻見這趙姑娘徑直朝這邊走來。
“難道是專門來跟我打招呼的?”
中年人心裡泛起了嘀咕,眾目睽睽之下,不免有些緊張,正想著一會怎麼應答,就見她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從他身邊走過,來到一名年輕的弟子身前。
“你就是李晉川吧?”
李晉川並不笨,從師叔的反應就看得出,這個女子的身份不一般。聽到她的話,不由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趙汐妍微笑道,“我聽陳大哥提起過你。”
陳大哥?
李晉川這才明白過來,“您是陳大哥的朋友?”
“我姓趙。”
“哦。”
李晉川恍然大悟,立馬知道她是誰了。
他跟洪子霖一直有書信往來,知道陳大哥跟趙提督的女兒關係密切。
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見到這位傳聞中的趙大小姐。
而且,是她主動來找的自己。
趙汐妍從懷中取出一個銅製的令牌,交到他手裡,說道,“你以後如果碰到什麼難處,可以拿著這個,到都督府找我。”
“這個……我不能收。”
李晉川吃了一驚,哪怕肯收,正要還回去。
卻見她板起臉,“讓你收著你就收著。”
趁著他一愣神的工夫,她人已經走了,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笑意。他才知道她並沒有真的生氣。
趙汐妍走後,李晉川突然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抬頭一看,見到幾位同門,包括師叔在內,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捧著那塊銅牌,就像拿著一塊燙手山芋,他求助地看向那個中年人,“師……師叔……這個……”
師叔說道,“收著吧。”
李晉川感覺這位師叔的眼神格外和藹。
他隻能將銅牌收起來。
這時,平時與他相熟的師兄小聲道,“小師弟,你居然認識都督府的大人物,怎麼不早說?”
李晉川苦笑,我也不知道啊。
還是師叔給他解了圍,“好了,此事不要再提,回去再說。晉川,你站到我身邊來。”
李晉川有些忐忑地走到師叔身旁,一抬頭,見到站在師叔另一邊的大師兄對他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他連忙回以微笑。心裡莫名鬆了口氣。
他是半途拜入白羽門,在門中沒有根基。加上天賦出眾,很多師兄都不太待見他,幸好他師父對他頗為維護,他才沒有受到排擠。
現在,他感覺這些同門,還有師叔都變得友善了。
他心裡很清楚,這都是因為那位趙大小姐。而她之所以會主動找自己,是因為陳大哥。
……
“師妹,那人是誰?”
趙汐妍回去後,潘定謙隨口問了一句。
她恭敬地說道,“一個朋友的弟弟。”
潘定謙是她師父最小的兒子,自然就是她的師兄了。他年約三十,氣質有些瀟灑不羈。
他聞言笑道,“是你那位心上人?”
“師兄說笑了。”
“哈哈,男歡女愛本來就是人之天性。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潘定謙對她的反應有些不以為然,“再說了,你的眼光不錯。我可是聽說了,他的劍法造詣已至化境。不比當年的商劍飛遜色。”
趙汐妍知道這位師兄向來口沒遮攔,也隻能當作沒聽見。
今天,潘書儀借口不舒服沒有跟過來。潘定謙卻主動跟來了,說要見一見她那位心上人。
這時,她眼角瞥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心中突然一陣酸楚。
這兩天,陳鳴一鳴驚人,名動江州城。本來她應該高興才對的。可是,他的名氣越大,她心裡反而越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
上次見麵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她心裡明白,她跟陳鳴恐怕真的不可能了。
所以,每次聽到有人說他是她的心上人,她心裡就會一陣陣發堵。
“那個穿黑衣服的就是他吧。”
潘定謙的聲音傳到她耳中,顯然是從她的反應中猜出來了。
她心情更差了,一個字也不想說。
……
很快,人就到齊了,禇樓主宣布開始,第三輪的比試開始了。
第一批,還是有幾場那七位之間的內戰,今天他們打得更激烈了。
經過前兩天的激戰,他們對於彼此之間的實力,都有了清晰的認知。都不需要試探,上來就是刺刀見紅的戰鬥。
“他們的實力都有所進步。”
陳鳴看到一半,心裡就有了判斷。
這種旗鼓相當的實戰,是最有助於武者的進步的。
不僅他看出來,在場其他人同樣看出這一點,都在想怪不得江世華,姬千星他們要前來參加“青雲榜”之爭。
這對他們而言,是一個難得的提升自己的機會。
可以想象,十天過後,很多人的實力都能更上一層樓。
而那些不敢來參賽的五品,會被這些人遠遠拋在身後。
第一批的比鬥,打得極其激烈,一直到七八十招才分出勝負。其中一位一直保持全勝的,出人意外地輸了。
至此,還保持全勝的,隻剩下四個人。陳鳴,黃卓辰,巫山派的李羽奇,和江世華。
第二批,陳鳴的對手實力一般,他輕鬆解決。
……
一直到第三場的時候,陳鳴終於碰到了一位種子選手,金玉堂的範東升。此人目前為止,隻敗了一場,實力出眾。
這一戰,是今日最受矚目的。
所有人都想知道,這個異軍突起的陳鳴,對上江州城內最傑出的年輕高手,到底還能不能戰而勝之。
此人是陳鳴的試金石,他有什麼成色,此戰過後,就一清二楚了。
在場幾位跟陳鳴相熟的人,像是周偉豪,李晉川他們,都不由得緊張起來。
雖然他們知道現在的陳鳴實力很強,但是人的名,樹的影。範東升的名氣太大,還是讓他們為之擔心。
“師叔,你覺得誰會贏?”
白羽門那邊,吳璋也有些緊張起來,小聲問旁邊的師叔。
中年人沉吟了一下,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四六開吧。”
卻沒說誰四誰六,至於到底誰四誰六,就看你們自己的理解吧。
……
“請賜教。”
陳鳴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範東升握緊手中的長槍,心中燃起強大的戰意。
這個陳鳴,就擊敗了一個來曆不明的羅旭,名氣已經有趕超他之勢,各大賭坊甚至認為此人更有希望登上“青雲榜”。
這些,讓他心裡憋著一口氣。
他倒要看看,是這小子的劍法高超,還是自己的槍法更勇猛。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範東升出槍了,一出手就是絕招,沒有一絲謙讓與留手,槍出如龍,朝站在場中的陳鳴撲去。
金玉堂的絕學,《炎龍槍》,配合著範東升的火屬性真氣,他手中的神兵“炎龍槍”上仿佛燃燒起了一層火焰。
“給我死!”
這一槍的威力,已經超出了五品的範疇。
在擂台上,並不禁止使用神兵。那七位種子選手,幾乎人手一把神兵,可讓他們的實力平添兩成。旁人更加難以與他們相爭。
這一槍卻紮了個空。
槍法威力再打,刺不中人也是白搭。
陳鳴早就見識過範東升的槍法,單論威力,堪稱全場第一。自然不會與他硬碰硬。
此人先前敗的那一場,就是被放風箏了,真氣消耗太大,最終輸了一招。
當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風箏得了他的。
陳鳴在對方出槍時,就已經洞察其出招的意圖,幾乎是未卜先知一般。提前做出反應。
自從《朱雀劍法》大成之後,他如同是一法通,萬法明。不論是刀法,掌法,還是槍法,都能輕鬆洞察對方招式中的破綻。
說簡單點,就是他將對手看穿了,所以能輕鬆寫意,應付自如。
目前為止,能讓他難以看穿的,就隻有蘇芷寧一個。她的劍法造詣也是極高,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所以隻能主動搶攻,逼得她露出破綻,最後一擊取勝。
陳鳴一邊想著,一邊應付著範東升的槍法,十來招過後,他的消耗極大,有點撐不住了。
“竟敢小瞧我!”
範東升也不是泛泛之輩,能察覺到作為對手的陳鳴似是在分心,不由得勃然大怒。
實力不如人,輸了,他也認了。
可是,這個陳鳴居然如此小瞧他,這讓他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一時間,他眼睛發赤,在強烈的憤怒中,胸口裡仿佛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轟!
這一刻,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將那個膽敢小看自己的家夥給捅個對穿。體內的真氣如同燃燒了起來。
手中的“炎龍槍”上火焰大熾。
突然,範東升感覺自己捕捉到了陳鳴的身影。
“抓到你了!”
他手中長槍猛地刺出,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槍,一定能刺中。
“咦?”
旁旁觀戰的人群中,傳來幾聲驚咦。有幾位三品強者麵露驚訝之色,這小子居然能在這種情況下有所領悟。
幾人不約而同地想道:金玉堂收了一位好弟子啊。
……
嗯?
陳鳴突然感覺自己被什麼給鎖定了,心中微驚,不由得認真起來,隻見對方這一槍,將他所有退路都封死了,逼得他隻能硬接。
臨陣突破?
他目光一厲,交戰以來,第一次揮出長劍。
隕星照夜!
隻見一抹劍光亮起,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了出去。
那抹劍光範東升的胸口上,將他撞飛了出去。一直飛出了擂台。
在場的觀眾被那抹劍光晃花了眼,都沒看見範東升是怎麼敗的。隻有修為較高的高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剛才陳鳴將長劍丟了出去,在長槍近身之前,擊中了範東升。
讓人歎為觀止。
範東升那一槍,已經不是五品武者能接得住的。他居然在電光火石之際,找到也許是唯一的一抹勝機,這等戰鬥天賦,實在驚人。
捫心自問,換作是他們的話,在陳鳴那個位置,也未必能想出這一招。
這時,擂台上的陳鳴讚道,“範兄好槍法。”
摔出擂台外範東升從地上爬起來,哼了一聲,“輸了就是輸了,你不用給我台階下。今日之敗,我記住了。”
說完,轉身走了。
陳鳴心想,倒是個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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