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任千瑤,儼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成了籌碼和賭注!
她要賭厲邢是在乎童晚書生的孽種;
還是她生的……
雖然女兒不是厲邢親生的,但女兒可是在厲邢懷裡長大的。
任千瑤不相信厲邢對女兒這三年多的朝夕相處、寵愛有佳,會贏不了童晚書生下的小兔崽子。
如果厲邢選擇了童晚書生的小兔崽子,那厲姝妍這個女兒活不活已經意義不大了!
厲邢都不在乎;
她任千瑤就更不會在乎了!
這一刻的她,隻把女兒當成了複仇的工具!
死與不死,就看厲邢對女兒的態度了!
厲邢選擇了她的女兒,那就讓她生;
如果厲邢不選擇她的女兒,那就讓她死!
也就意味著,這個女兒對她來說,已經沒有可利用的價值了!
“小喻……”
童晚書疾呼一聲,拚儘全力朝兒子掉落的方向衝了過去;
可腳下一個趔趄,直接摔在了台階的地毯上。
有一個身影比童晚書更快!
當時的厲邢,幾乎是出於本能的選擇,直接朝自己的親生兒子小喻落下的方向飛奔過去。
想徒手接住掉下來的兒子小喻!
可一個如鬼魅一般的人影已經搶在他的前麵站在了喻小少爺掉落下來的正下方!
是秦明!
見秦明已經占據了最佳的接抱地點;
出於條件反射,厲邢改向朝幾米開外的侄女厲姝妍飛撲過去,想用自己的身體給親侄女當墊背,以緩衝落下來的衝擊力。
當時的厲邢會做如此的選擇,完全是出於一種冷靜的理智。
原因有兩個,一是因為秦明的身手和彈跳能力肯定比他好;
還有就是,既然兒子小喻有人救了,那厲邢便順勢朝同時落下來的侄女撲了過去。
畢竟侄女是被厲邢抱著長大的,又怎麼可能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呢?
厲邢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侄女摔死在自己的麵前!
當時的小喻,在看到自己的爹地改變方向,去救厲姝妍時,他瞬間好難受、好難受。
難過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因為小喻下落時是背對著秦明的,所以他並沒有看到秦明已經在他的正下方接抱他了。
小家夥以為,在生死關頭,渣爹選擇舍棄了他!
而是去救下了厲姝妍!
落下來的小喻,被彈跳起一米多高的秦明穩穩的接抱住了!
可小家夥卻沒有一點點劫後餘生的驚喜;
而是因為渣爹厲邢的拋棄,小家夥已經憂鬱到沉默。
“咚”的一聲,因為起步去接侄女時已經晚了,厲邢隻能撲在地上給她當墊背以緩衝重力加速度;
所以厲小公主直接砸在了厲邢橫撲過來的心口上。
“姝妍,彆怕!叔叔接到你了!”
被重砸心口的厲邢,嘔出了一口鮮血。
好在他還是接住了掉落下來的侄女。
“還是小爹地最愛姝妍……”
驚恐萬狀的厲小公主直接哭出了聲。
她也被撞得不輕,小嘴巴裡還溢著血珠子。
“姝妍……姝妍,你沒事兒吧?”
厲溫寧立刻半跪半挪的朝女兒爬了過來,將驚魂未定的女兒緊緊的擁抱在懷裡。
“哈哈……哈哈哈……童晚書,你看到沒有……厲邢最終選擇了我生的女兒!他愛的是姝妍,不是你給他生下的孽種!不是親生的又如何?都無法阻擋厲邢愛我生的女兒!”
任千瑤在看到厲邢選擇救下女兒後,立刻笑得張狂又肆意。
童晚書看到了,而且看得很仔細!
男人最終還在選擇了任千瑤的女兒,拋棄了她和他的親生骨肉!
還好兒子小喻被秦明接住了,要不然童晚書真會衝上來啃厲邢的肉,喝他的血!
“小喻,你沒事兒吧?”
當厲邢顫巍巍著虛晃的身形朝秦明走來時,小家夥本能的扭開頭去。
他連看都不想多看拋棄自己的渣爹一眼!
“厲邢!你彆動我兒子!你給我滾開!”
童晚書發瘋似的衝上前來,將靠近兒子小喻的厲邢推搡開。
“彆著急,你們都得死!”
說完,任千瑤已經從她婚紗裙下的皮套裡,拿出了那把精致的小手槍。
厲邢用安檢門檢查了所有的到場嘉賓,尤其是任家人;
可唯獨讓任千瑤這個新娘成了漏網之魚。
見任千瑤拿出了手槍,厲邢連忙朝她飛撲過來;
可還是晚了一步……
已經瘋魔的任千瑤直接朝童晚書母子開槍射擊!
身手敏捷的秦明,一把推搡開了厲太太童晚書;
“媽咪,小心!”
可秦明懷裡的小喻因救母心切,直接張開雙臂撲來想抱住媽咪童晚書;
等秦明想帶動喻小少爺的身體避讓開子彈時,為時已晚……
子彈穿透秦明的手背心,打在了小喻的左肩膀上。
“小喻……小喻……”
這一刻的童晚書,無懼任千瑤手裡的槍,更無懼自己的生死,她隻想護住自己的孩子。
看到鮮血瘋狂的從兒子小喻小小的身板裡湧出來,童晚書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與此同時,一記重拳狠狠的打在任千瑤的臉頰上,厲邢幾乎用上了能把她的腦袋直接打爆的力道。
聽到妻子的哀嚎聲,厲邢連忙衝過去查看兒子小喻的傷情。
當厲邢看到兒子小小的身體,正不停的往外湧血時,他心疼得無法呼吸。
“秦明……快……快送小喻去醫院……快!”
“等等!我先給小喻止個血!要不然到不了醫院,小喻就會休克的。”
這一係列的變故,幾乎讓厲溫寧嚇癱在地。
但在看到侄兒小喻中槍流血時,他連忙急切的上前來查看。
“小喻……彆害怕。有大伯在呢……大伯是醫生,不會讓小喻有事的。慢慢的,不著急,深呼吸……淺吐氣……跟大伯學!”
厲溫寧連忙扯下脖子上的領帶,開始給侄兒小喻捆紮式止血。
就在厲溫寧給兒子小喻包紮止血時,童晚書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一陣涼意……
她下意識的回頭,就看到被厲邢重拳打到吐血不止的任千瑤,正舉槍對準了正給兒子小喻止血的厲溫寧。
“厲溫寧!你去死吧!你這個肮臟的,惡心的東西!”
“厲醫生……小心!”
去搶任千瑤手裡的槍,已經來不及了;童晚書隻能用自己的身體,護在了厲溫寧的後背上。
童晚書知道,如果沒有厲溫寧給兒子小喻止血,即便等到救護車,兒子小喻也會先休克而死。
她給厲溫寧擋槍,也就等同於在救兒子小喻……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擊中了童晚書的肺部,她瞬間感覺到一陣窒息。
死亡的窒息!
“厲醫生……救……救小喻……救……小喻!”
童晚書沒能繼續說下去,便一下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砰砰砰!”
一連三槍,槍槍爆頭。
憤怒到極致的厲邢直接把任千瑤的腦袋給打出了三個血窟窿。
“晚書……晚書……”
厲溫寧用染著鮮血的雙手抱起了為他擋槍的童晚書,痛哭到撕心裂肺。
“媽咪……媽咪……”
小喻用微弱的聲音叫喚著被大伯抱在懷裡奄奄一息的媽咪童晚書。
“厲醫生……救……救小喻!”
童晚書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不清,此刻她唯一的執念,就是救兒子小喻。
“小喻……小喻!”
就在厲邢抱起被鮮血染透的兒子小喻朝大廳門外衝去時,卻差點兒撞上一個白淨消瘦的青年。
是童晚傑!
“來不及了……這是小喻的劫難!救不活的!”
童晚傑說得很平靜,平靜得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
“小喻,還記得老舅交代過你的秘密口號嗎?”
童晚傑寵愛的撫著小家夥血淚斑斑的小臉,然後自問自答起來:
“如果哪一天,小喻從一個奇奇怪怪的石頭上醒過來時,不要害怕,不要驚慌;拿著手裡的平安扣去找舅舅!一定要把平安扣交到舅舅的手裡!這樣老舅就能記起小喻了!小喻隻有三天時間,所以小喻不能貪玩,一定要先找舅舅!切記!切記!”
“媽咪……媽咪……老舅……救媽咪……”
還沒等小家夥把話說完,便陷入了休克的昏死之中。
童晚傑將外甥小喻脖子上的平安扣取了下來,然後緊緊的讓他握在了掌心裡。
“童晚傑,你在乾什麼?快閃開!我要送小喻去醫院!!”
厲邢重力的想把攔路的童晚傑給撞開。
“來不及了……”
一邊說時,童晚傑已經把自己上身的襯衣解開,然後拿出了一把鋒利之極的匕首。
“小喻,一定要記住老舅跟你的秘密口號……一定要記得先找老舅!不能貪玩!因為……因為你隻有三天的時間!”
“童晚傑,你彆在這裡裝瘋賣傻了!快讓開!”
厲邢側身想撞開童晚傑,可卻驚詫的看到童晚傑竟然拿著匕首,一下子紮進了他自己的心臟上。
然後將小喻緊握著平安扣的小手,緊緊的貼在傷口上!
從他心臟裡飛湧而出的鮮血,濺在了小家夥的小手背;
隨即便將小喻的小手和那枚平安扣整個的侵染在了他心臟湧出的鮮血之中!
“童晚傑,你瘋了嗎?”
厲邢自然是不理解童晚傑的自殺式行為。
“隻有這樣,才能……才能留住小喻!”
童晚傑顫抖著雙唇說道,“小喻,乖孩子,一定要勇敢,一定要堅強……記得……記得找老舅!”
說完之後,童晚傑的世界,便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靜默之中!
這個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隨後,整個時空變得混沌!
混沌得分不出哪部分是真實的,哪部分是虛幻的!
*
陽光明媚的午後。
在醫院的博士生導師休息室裡。
厲溫寧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炸裂開來。
無數的記憶蜂湧襲來,像是要把他的腦袋給撐爆開!
“啊……”
被夢魘糾纏的厲溫寧,發出痛苦的悶哼聲,他緊緊的用雙手抱住自己的頭。
“厲醫生……厲醫生……快醒醒!”
護士長急切的搖晃被夢魘糾纏中的厲溫寧,“急診室打來電話,說是有一個重危的心臟病患者……讓您去一趟急救室!厲醫生……”
厲溫寧艱難的從夢魘中驚醒過來,怔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自己……自己怎麼會在醫院的休息室裡?
自己剛剛明明是在婚禮現場的!!
“晚書……晚書……小喻……小喻!”
厲溫寧一邊疾呼,一邊撒腿就朝休息室門外飛奔過去。
“導師,您去哪兒啊?”
迎麵差點兒撞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眼鏡男。
“小陳?你怎麼會在這裡?”
厲溫寧著實一怔,他認出了這是他六年前帶的一個博士生。
“厲醫生,急診室剛剛打來電話,說是一個重危的心臟病患者,讓您過去一趟急診室。”
護士長追了出來,將剛剛急診室打來的電話又重新複述了一遍。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婚禮現場的嗎?”
厲溫寧一拳打在了門框上,發現一切的痛感都是真實存的。
“厲醫生,您怎麼了?是不是做夢參加婚禮呢?誰的婚禮?您跟任大小姐的婚禮?”
“導師,您跟任大小姐不是明天才訂婚嗎?怎麼都夢到婚禮了?”
厲溫寧驚詫的看著眼前的護士長和博士生,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或者還在夢境之中。
就在這時,一個男醫生跑了過來,一把拖拽住了發愣中的厲溫寧。
“厲醫生,快去急診室吧……急診室送來了一個重危的心臟病患者!”
不等厲溫寧有所反應,那個男醫生便拖拽著他朝急診室飛奔而去。
等厲溫寧被男醫生拖拽到急診室時,一切塵封的記憶,像是被打開的潘多拉魔盒一樣,直擊厲溫寧的腦髓深處!!
“厲醫生,您快過來看看……這個患者的心臟病很嚴重,已經到了快休克的地步。”
看著急救台上那個形如僵屍,一臉陰森的病患,厲溫寧立刻頓下了腳步。
這個患者他認識!
他刻骨銘心的認識!
“先彆動他!他有艾茲病,而且還在急性傳染期內。通知血液科的人過來先給他做檢查!一定要做好一級防護!”
厲溫寧的這番冷靜且專業的話,直接讓急救台上那個形如僵屍的男人愣住了!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有艾茲病的?
又怎麼知道自己的艾茲病在急性傳染期內的?
看到身旁有護士正拿手機給血液科打電話,厲溫寧一把奪過了護士手裡的手機,然後看了一眼年月日!
等他看完手機上顯示的年月日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然後便是久久的靜默!
再然後,厲溫寧發瘋似的朝醫院的走廊裡飛衝過去;
一邊奪路狂奔,一邊嘶聲叫喚:
“晚書……晚書!童晚書!”
他腦海裡清晰的記得,童晚書為了給他擋槍,被子彈擊中了肺部。
厲溫寧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唐家,被唐家家仆告知:
童晚書人在京都大學設計專業讀大二。
階梯教室正上著廣告美學課,就見一個紳士且帥氣的男人,身穿醫院的白大褂衝了進來,朝童晚書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