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通過村民們的話語，林瑜的回村有了最好的解釋。
她絕對在外麵受了欺負，否則不會如此憔悴。
她強行扯過林瑜的手，搭上了她的脈搏，眼中凶光閃過：“林瑜，去個沒人的地方，把你經曆的事情告訴我。”
心脈受損，氣血受阻。
可能造成的因素有情誌內傷、飲食不節、過度勞累等，根據林瑜的遭遇來看，可能經曆巨大的挫折或大悲之事。
“沒必要了，阿芷，那些事我已經放下了，提起也是徒增悲傷，沒有任何作用。”
林瑜抽回自己的手，搭在了右臂，彆過頭去看她的眼睛。
裴芷好像有看透人內心的能力。
裴芷目光沉沉的盯著她，扯過她的手腕，抱著小女孩，帶著她離開了街道，獨留村民們麵麵相覷。
有些人聳了聳肩，回去乾自己的事；有些人把裴芷回來的消息告訴了家裡的老人；還有些人見裴芷臉上寫滿“我不爽”，連忙跑去找小張。
對此，裴芷三人一概不知。
她把林瑜帶到以前她們經常閒聊的樹下，樹木高大，枝葉繁茂，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灑下斑駁樹影。
樹下花草茂盛，綠色青草中點綴五顏六色的花，和記憶中相差無幾。
“林瑜，最後一次，把當年的事情告訴我。”
裴芷生氣了。
林瑜意識到這點，咬了咬下唇。
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情曾把她壓垮過。
她過去那麼多年都不願意把自己的傷痛告訴彆人，不僅是想維持最後的體麵，也是不願意讓彆人替自己擔心。
那些人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
她雙手痛苦地捂住臉，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緩緩蹲下，細碎的哭聲溢出，好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她忍不住去想，為什麼是自己承受了那些事情？
明明自己隻是路過，隻是為了找自己的房間路過而已。
為什麼她要遭受那麼多？
她放聲大哭，每滴眼淚都像砸在裴芷的心裡。
裴芷道不明那種情緒，好像她每次看到身邊的人哭，心裡都悶悶的。
她通過沈熙的記憶推測，她是在心疼她們，也為她們的遭遇而感到生氣。
她放下懷裡的女孩，走到林瑜麵前，撥開她的手，替她擦拭淚水。
看到林瑜哭的喘不過氣，她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如果你不想說，那就不說。”
逼迫彆人說出自己的痛苦，可以說得上不道德。
再親近的人也會有秘密，更何況是許久未聯係的她們呢？
“媽媽不要哭，為什麼一見到仙女姐姐就哭呢？”女孩撲進林瑜的懷裡，大眼睛裡寫滿了擔憂，“你不是最想仙女姐姐了嗎？為什麼見到仙女姐姐要哭，不應該笑嗎？我每次見到媽媽和爸爸就會笑，難道是仙女姐姐做過讓媽媽傷心的事？”
四歲的小姑娘完全不懂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她隻知道自己的媽媽很傷心很難受，她不喜歡媽媽哭。
印象裡的媽媽從來沒有哭，嘴角永遠掛著一抹笑。
媽媽笑起來非常溫柔，也是她經常和朋友們炫耀的資本。
“媽媽不要難過，爸爸他也不想看到媽媽哭的樣子……若若喜歡看媽媽笑，媽媽不要哭了好嗎？”
原來小女孩叫若若。
裴芷摸了摸若若的頭，拿出目前僅有的耐心：“若若，讓媽媽哭吧，不哭出來的話，媽媽會更難受。”
若若懵懵懂懂：“為什麼不哭會難受？我哭的時候感覺……有點難受，感覺像是有東西卡住了，媽媽的情況和我差不多。”
她無法理解哭也是一種發泄。
等她明白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兒了。
裴芷噎住，她果然沒有和小孩子交談的天賦。
她努力組織語言：“這是一種大人發泄情緒的方式，就像你遇到開心的事情會笑，難受的事情會哭，你媽媽心裡難受，自然會想哭，哭出來便沒有那麼難受了。”
真是敗給小孩子了。
裴芷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對一個孩子那麼有耐心。
要知道，博寒聲小時候都沒有得到過這種待遇。
主要還是博寒聲太懂事，明明年齡不大，卻像個成熟的小大人，不僅能夠照顧自己，還能順帶照顧她。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才是小孩，博寒聲是照顧她的大人。
她搖頭，把腦袋裡奇怪的想法晃出去。
“那媽媽哭起來也好痛苦啊，我隻見過李奶奶走的時候，有好多人哭成媽媽現在這樣的樣子。”若若把臉埋進林瑜的懷裡，像平時一樣蹭她，“我不想看到媽媽難過的樣子，看到媽媽哭，我也很難受，像是沒有吃到自己喜歡的糖果，不對，比那還難受。”
她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努力用自己所見識過、感受過的東西來形容。
她秀氣的眉頭皺起，表情懊惱。
好煩惱，為什麼大人說話頭頭是道？
裴芷，摸了摸魚的頭，把她從林瑜懷裡拽出來：“去找你爸爸吧，你媽媽這邊放心交給我，等你媽媽回去，還會變成以前那樣。”
“真的嗎？”
考慮到眼前的漂亮姐姐是媽媽的好朋友，若若對她很放心。
“真的，你先去找你爸爸，跟他說媽媽要和朋友說話，可能要晚點回家。”
“那好吧，仙女姐姐，你一定要照顧好我媽媽，爸爸說媽媽已經過得夠苦了……反正爸爸說他想要給媽媽幸福，姐姐，幸福是什麼？”
“幸福……大概是沒有煩惱，無憂無慮吧，像你一樣。”裴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瑜，“回家吧，你爸爸應該也等急了。”
“好的。”
若若一步三回頭，漸漸消失在她的視野中。
眼下隻剩下她和林瑜。
她渾身上下沒有一張紙巾，乾脆蹲到她麵前，繼續用手給她擦：“所以，能告訴我當年發生的事嗎？桃花村的人沒辦法幫你，我可以，我可以幫你討回一個公道。”
“你想怎麼報複都行，我會幫你。”
林瑜微微揚頭，露出哭到紅腫的眼睛：“芷芷……我說出來後，你會嫌我臟嗎？”
裴芷眉頭一跳，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不會，臟與不臟的定義是要靠自己下的，彆把彆人的話當做對自己的評價，真正能評價你的人，隻有你自己。林瑜，你堅強點，也對自己自信點，你很優秀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