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摩托車在道路中飛馳,路上沒幾輛車,車速逐漸加快,輪胎與地麵摩擦,刺耳的轟鳴聲響徹整個街道。
這是個廢棄的街道,很少有人在駐足,有些老年人會結伴在這裡散步,他們交談說笑,感慨街道的變化。
據說這條街曾住過很多人,後來,陸陸續續發生離奇的殺人事件,很多人選擇搬走,那些不願意走的老年人也被他們的子女帶到自己工作的地方,至於那些無子女的人,在政府的安排下住進了養老院。
陽光明媚,正是綠意盎然的好時候。
溫暖的光衝散了街道的陰霾。
車停靠在一家廢棄的藥店前,一身黑衣的少女下車摘掉了頭盔,柔順的長發自然披散,平靜的桃花眼嵌入了光,細碎迷離。她木著臉,麵龐光潔白皙,裸露在外的皮膚是健康的粉白,她像是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
她卡好頭盔,踢了踢支架,把車扔到了路邊,獨自走進廢棄的藥店。
藥店到處撿滿了蜘蛛網,許多藥材散落一地,冬蟲夏草和蒲公英占據最多。牆上的窗戶破了幾個洞,陽光透過洞爭先恐後的湧進,灑下斑駁光影。
藥店裡靜悄悄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她直接走向懸掛的字畫,水墨畫畫著一座山和幾棵樹,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人,拄著拐杖站在山下,腳邊放著一個破爛的木桶。
她輕輕按了按木桶的位置,像按鈕的東西陷了下去,她回頭,冬蟲夏草旁邊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正方形的洞,洞裡黑漆漆的,僅能看到最外麵的台階。
她按照記憶打開一個抽屜,裡麵放著嶄新的手電筒,純黑色,按鈕是紅色的。
她拿了出來,打開,垂眸踏進洞口,一眼望不到頭的台階等待著她。
她剛踏進去,大開的洞口突然關閉,若不是有手電筒,怕是要陷進一片黑暗之中。
她低著頭前進,一步兩個台階,慢慢加快下落的速度。下樓比上樓要輕鬆的多,耗費不了多少力氣,她走了大概二十分鐘,終於看到幾縷光線。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過了九年,本來就多的樓梯又多了。
她歎了口氣,收起手電筒加快了步伐。
終於,世界天光大亮。
眼前的街市和記憶中相差無幾,過去熟悉的麵孔多了幾分蒼老和皺紋,她看到原本賣古畫的老婆婆被年輕人取代,年輕人那張熟悉的臉褪去了稚嫩,變成了真正的大人。
她恍惚幾秒,真真切切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九年,聽著很短,實際卻很長。
若沒有那段時間的快穿經曆,她怕是早已和世界脫軌。
九年的時間,足夠科技發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也足夠脫離世界的人,被世界落下。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沒有快穿經曆,哪天踩了狗屎運重生,真的還能像現在一樣應對自如嗎?
世界上沒有如果,她也得不到答案。
也許在某個平行時空,平行時空的她真的遇到了類似的情況。
她眨眨眼,慢吞吞摘下帽子,穿梭在人山人海中。
周圍的人見到她很是欣喜,有的對她笑著,有的麵露擔憂,熟悉的人把她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問她。
“芷芷,這麼多年你跑哪兒去了?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小張他們幾個經常跑到外麵去找你呢!他們說外麵的人都瘋了,到處說你死了,還給你舉辦了葬禮,我看他們真是瘋魔了,你這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芷芷啊,你下次離開要和我們說一聲,我們好去找你,你都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你張叔整天愁的睡不著,還得靠你的香才能睡過去。”
“芷芷,你這孩子九年都不知道回來看我們,我們都快相信外麵人說的是真的了,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芷姐,你以前教給我的東西,我都學會了呀,你當初說等我學會就來看我的,我幾年前就學會了,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長大了,都不能像以前一樣向你撒嬌……”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表達自己的關心,眼中分明閃爍著淚花,眼神真誠如火,燒得她張不開口。
她無法告訴他們自己九年來的經曆,又不想對他們說謊,乾脆靜靜聽他們對自己的思念,偶爾說幾句安慰的話。
有些事情不需要去解釋,有些秘密不能為人知曉,他們懂得對方的無奈和隱喻,所以沒有繼續追問裴芷九年來的下落。
反正他們最關心的是裴芷這個人。
裴芷正要說話,人群中竄出一位小女孩摟住她的腰,小女孩紮著羊角辮,頭上戴了頂小皇冠,圓圓的包子臉可愛極了。
她睜著大眼睛看她,眼中映照她小小的身影。
她奶聲奶氣說:“姐姐你好漂亮,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你是天上的仙女嗎?媽媽說隻有仙女才會那麼好看。”
她蹭了蹭裴芷,眼中滿是歡喜。
孩子的喜歡最是真誠炙熱,毫不隱晦的表達自己的喜歡。
她們藏不住自己的情緒,向來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裴芷摸了摸她的頭,認真回答:“因為姐姐好久沒來了,姐姐不是天上的仙女,不過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仙女。”
起碼她在其他小世界見過,長得都很漂亮,尤其是女主,簡直是天上僅有地上無,所有美好的詞彙在她身上都能得到體現。
裴芷忍不住回憶,有一個仙俠世界的女主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男主敢怒不敢言,女主還曾向男裝的她表白過,差點把初吻獻給她。
她至今記得女主,因為女主漂亮而強大,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見,她不會因為喜歡的人壓製自己的本性,也不會為喜歡的人放棄自己的全部。
而且她敢做敢當,性格善良,對任何不公的事都願出於援手,相當有人格魅力,很難讓人忘記她。
“可我覺得姐姐就是仙女,”小女孩分外執著,“那位姐姐沒有老哎,我想起來媽媽的懷表裡有姐姐的照片,媽媽說姐姐是她的朋友,你們兩個差不多大,媽媽現在三十多,姐姐卻還是從前的長相。”
“你媽媽?她叫什麼名字?”
“媽媽叫林瑜,我叫做林月兮!”
林瑜。
林月兮。
記憶仿佛退回到那個夏天,二十二歲的林渝站在她麵前,說著對未來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