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李朋撿起了地上的紙，他本還在強裝鎮定，看到紙上的內容後大驚失色。
他猛地退後幾步，眼中透露著不可置信。
他大概要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暴露。
畢竟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前半生也做了許多好事，任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可結果呢？
他遇到了裴芷，裴芷可不會因為他表麵上的資料而放過他。
裴芷重新扣上鴨舌帽，臉上儘是笑意：“怎麼？你有沒有想要反駁的地方？還是說需要我讀給所有人聽？”
李朋抖了抖身子，差點拿不穩手中的紙。
裴芷見他如此，眼裡慍色漸濃：“我知道你背後的人是誰，你也不用替他遮掩，我也沒興趣聽你說起他，你隻需要知道你現在可以死了。”
她抽出卡在腰間的槍，上鏜，抬手對準他。
“你不能殺……”
“砰”的一聲，他的話徹底卡在喉嚨裡。
裴芷不想聽他的廢話，瞄準他的那一瞬間，對準他的眉間開了一槍。
她不是第一次殺人，死在她手裡的人不在少數，所以眼裡沒有恐懼，隻有快感。
這一幕讓她想起了過去刀尖舔血的日子，令她心情愉悅。
她笑著看向周圍的人，掂了掂手中的槍，似乎在尋找下一個目標。
“我呢沒耐心，把你們做過的惡事全說出來，我考慮考慮要不要放過你們，”裴芷說著話，許武拿著椅子出現在她身邊，她順勢坐下，翹起了二郎腿，十分囂張，“彆撒謊，李朋就是個例子，他乾過的事我查的清清楚楚，你們也不可能是例外。”
她指了指李朋倒下的身體，他的眉心處多了一個洞，溢出了鮮紅的血，他瞪大了眼睛，隱約能看到紅血絲，看上去死不瞑目。
裴芷淡淡看了一眼，看向了李朋的兒子：“你想為你爹報仇嗎？”
李朋兒子的反應和她想象中有偏差，她以為對方會怒發衝冠，沒想到對方隻是露出複雜的表情。
在他的表情裡，她讀懂了憂傷、解脫。
李朋兒子衝她搖頭，輕聲說道：“他被你殺死是罪有應得，我早同他說過，不要和那人合作，也不要去害無辜的人……他做了太多的錯事，身為兒子的我沒辦法替你去原諒他，我能做的隻是好好安葬他，並在以後好好照顧妹妹。”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其實挺恨他的，恨不得他去死，又因為他是我們最後的親人，我不想讓他去死。”
裴芷聞言若有所思，隱約能夠猜到和18年前的事情有關。
她專門調查過，其他賓客卻不知他在打什麼啞迷，隻知道他說他恨他的父親。
在他們印象裡，李朋是出了名的愛子女，他疼愛子女的程度遠超自己的性命，可誰知，他的兒子居然恨他，還恨不得他去死。
這是什麼道理？
父親把孩子當成自己的命疙瘩，孩子卻恨不得父親去死。
難道他也被洗腦了嗎？
還是說他們父子之間發生了不可挽留的事？
在八卦的刺激下，眾人漸漸忘卻了剛才殺人的恐怖，紛紛討論起來。
“我有一個想法，這是我看電視劇和小說多年來總結下來的想法，有可能18年前李夫人的死根本不是意外，畢竟李夫人身體健康，懷孕的時候也沒有明顯的孕反狀況，也是滿月生產，怎麼可能會突然大出血呢？李朋他給自己立了愛妻人設，如果是難產，為什麼不選擇剖腹產什麼的？所以當年李夫人的死絕對不是意外，所以李瑞才會恨他！”
“有道理，差點把我給說服了，但你這說的也不合理啊，醫生怎麼可能會幫他呢？看你是真的看小說看多了，一個真正的醫生是不可能為了錢而放棄人的生命。”
“話說回來，李董的女兒呢？從剛才就沒有見過她，我記得沈家小姐來之前，她還站在那裡，現在怎麼沒有了？我去，難道是她不知道自家哥哥和爸爸的血海深仇？然後想偷偷的給自家父親報仇？”
“我看你想多了，不過沈家小姐比我想象中的狠心，我記得以前見她單純的一批，感覺隨便對她好點，就能把她騙走，如今嘛……感覺能一拳把我打死。”
“何止能把你一拳打死，她那一槍崩了你，我算看明白了，沈家小姐這段時間的熱搜都是李朋搞的，人家本想好好闖蕩娛樂圈，結果有小人作祟，難免會生氣，還害的沈小姐被沈家不認……”
眾人的討論聲裴芷自然有聽，不過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李銳身上，她能感知到李瑞也是練武之人。
李瑞也直直望著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在一起，沒有人避讓。
最終，李瑞敗下陣來：“有個賓客說的不錯，我的母親的確不是死於難產大出血，而是死在了我父親手中。”
那年他六歲，早已是能記事的年紀，加上他天資聰穎，記憶力超群，他至今都記得那天，每每午夜夢回，他都恨不得殺死李朋之後再自儘而去。
可他不忍自己的妹妹一個人孤獨的留在世上，也不願她每每回望過去，都是因為李朋對母親的愧疚而活了下來。
她的命是母親用命給的，如果她知道的話，她也會隨他們而去。
因此，那麼多年來，他不斷克製自己的殺意，努力辦好一個孝順的兒子和疼愛妹妹的哥哥。
他的確也成功了，所有人都被他騙了。
外人眼中的他成熟穩重，尊重長輩，孝敬父親，疼愛自己的妹妹，麵對自己的妹妹永遠沒有底線。
可事實上呢，又有誰知道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沒有人知道，就像六歲的他不知道為什麼父親要害死自己的妻子，他的媽媽。
……
十八年前，李瑞才六歲。
“瑞瑞，快過來，你妹妹剛才又踢了媽媽一腳，她在和我們打招呼呢，”溫柔的女人招呼剛放學的兒子過去，臉上帶著慈母的微笑，“妹妹，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和我們見麵了。”
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踩著自己的拖鞋蹬蹬地跑過來，他睜著大大的眼睛，用自己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撫摸媽媽大大的肚子。
裡麵，是他的妹妹。
是值得他用一生保護的人。
女人摸了摸男孩的腦袋：“瑞瑞，裡麵是妹妹哦，等妹妹出生了，你要好好保護妹妹，知道嗎？”
男孩用力點頭，向媽媽做出保證：“放心吧，媽媽，我會用生命來保護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