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混沌教徒,殺了他們有何懼?你這還是立了功呢!”讙輕蹭雲昭的腿。
雲昭知道它在安撫自己,於是擠出一絲笑來,可卻苦澀的要命。
她依舊對自己失控錯殺感到心悸。
雲昭低頭撩起褲腿,那黑紋果然已經攀升到了大腿根。
“哼!亂用神力!”讙雖氣的胡須直抖,但金瞳裡滿是擔憂。
雲昭長歎了一聲,將褲腳放了下去。
當時那般情形,也不能坐以待斃吧。
這時角落裡傳來一個微弱的呻吟,雲昭才意識到寇小希還昏迷著。
她趕忙跑到寇小希身邊,見她緊閉著雙眼,眉心還縈繞著一縷黑氣。
讙也圍了上來,繞著寇小希轉了圈,沉沉道:“幻殺陣是以施術者的神識製造的幻境,如今人死了,陣法無法祛除,恐怕她會一直被困在其中”
“什麼?!”
一直困在其中?!
雲昭看著臉色慢慢發白的寇小希,內心愧疚不已。
“還有其他辦法嗎?”雲昭焦灼地問道。
讙沉默片刻,尾巴慢慢垂了下來:“眼下隻能先保住她的肉身,等回了玄天宗再想辦法。”
雲昭點點頭。
現下的情況,這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她突然想起謝無塵臨走時給她的丹藥,說是護心脈的。
雲昭趕緊從懷中取出白玉小瓶,倒出一粒瑩白的丹藥,輕輕捏開寇小希的唇,喂了進去。
讙蹲在一旁,轉頭看向那三個蒙麵人。
它突然躍過去,用爪子撥弄為首的衣襟,最後叼出一塊青灰色玉簡來。
讙將玉簡叼給雲昭,雲昭接過一看,臉色驟冷。
那玉簡中詳細記錄了青蘿山內靈獸的分布。
風靈狐、夜啼梟、玄紋蟒等,甚至標注了它們的巢穴和習性。
而在最後一行,赫然寫著:
“目標已捕獲:風靈狐,已押入祭壇。”
這句話,讓雲昭想起暗室裡那個給靈獸喂食混沌之力的青銅獸麵,如今他們又抓這些靈獸祭祀,混沌教真是太可惡了!
雲昭的目光再次掃過那三具蒙麵屍體,先前那一絲愧疚瞬間變成了厭惡,她甚至覺得,讓他們就這樣死去,實在太便宜了。
此時天色漸暗,青蘿山開始升起霧氣。
雲昭收起玉簡:“我們先回去再做打算吧。”
讙點點頭。
雲昭背起寇小希帶著讙開始往回走。
山裡的霧氣越來越濃,將來時的路徑慢慢吞沒,連路旁的樹影都變得模糊不清,雲昭走了沒多久就停下了腳步。
她迷路了。
“你還能辨認方向嗎?”她問讙道。
讙鼻翼翕動,金色的瞳孔在霧中發出亮光:“跟緊我。”說完它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在前麵,雲昭緊隨其後。
可剛走出幾步,霧氣中驟然傳來一陣踉蹌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咳血聲。
雲昭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一手撐著寇小希,一手摸向腰間的匕首。
霧中跌跌撞撞衝出一個年輕男子來。
那男子身著一襲靛青長袍,上麵已被血染透,左臂一道猙獰傷口。
他抬頭,露出一張蒼白卻俊朗的臉,眉眼間帶著幾分書卷氣,此刻卻因疼痛而扭曲。
“救、救我……”他啞聲道,剛邁出一步便因體力不支跪倒在地。
雲昭剛經曆過一場惡鬥,與她而言,能出現在這裡的都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所以她持刃揮向來人,冷聲質問:“你是何人?”
男子艱難抬頭,苦笑道:“在下陸明,本是一介散修,來青蘿山采藥,不料遇上邪修追殺。”他咳出一口血,“姑娘若不信…可探我經脈”說完,他抬起一條手臂。
雲昭眯眼,用匕尖輕挑開他袖口,露出手腕。
經脈清澈,靈力純淨,看來確實隻是個修士。
讙也湊近嗅了嗅,而後衝雲昭輕輕點頭。
見到讙如此,雲昭就放心下來。
她將匕首收回腰間,單手扶起陸明:“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說吧。”
“多謝姑娘。”
陸明強撐著站起來,手捂住左臂的傷口,跟著雲昭踉蹌前行。
三人一獸就這麼艱難穿行,終於在天全黑前摸出了青蘿山。
出了青蘿山霧氣淡了不少,雲昭老遠就看見一盞孤燈在風中搖曳,她走進才看見那是一間簡陋的客棧。
那客棧的招牌風吹日曬,早就斑駁不清,隻隱約可見“棲霞”二字。
雲昭看著招牌,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她在心底思忖現在該何去何從。
回鄭家?以失敗者的身份?
光是想象那些嘲諷的目光,她的指尖就微微發顫。
這是她接的第一個任務,若是就這樣铩羽而歸,她真不甘心。
而且事態發展到現在,那五十靈石已經不重要了,她更在意的,是那些即將被抓捕祭祀的靈獸。
想到這,雲昭拐進了客棧。
陸明見雲昭進店,也跟著進去了。
那掌櫃是個佝僂老者,見到兩個渾身是血一個昏迷的也不多問,隻默默遞來兩串鑰匙:“隻剩二樓最東邊的兩間,熱水自取。”
雲昭接過兩把鑰匙,遞給陸明一把,背著寇小希上了二樓。
到了房中,雲昭將寇小希安置在榻上,去了隔壁。
陸明開門見是雲昭,連忙請進,雲昭卻沒有進去,隻是丟給他一瓶金瘡藥:“自己處理。”
陸明道謝接過,雲昭便轉身回屋了。
回到屋裡,雲昭觀察了下寇小希的情況,見她臉色與之前稍顯紅潤了點,想應該是謝無塵的丹藥起的作用,於是去桌上倒出半杯溫水,又喂給寇小希一粒丹藥。
“不知道玄天宗可有辦法破除幻境。”雲昭有些擔心。
“唉,可惜我隻能製控幻境。”
讙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也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看見她如此,也不免難過。
“製控?”
雲昭心裡騰然升起一個想法來:“小讙,你能帶我進入幻境,然後將幻境控到你的神識裡?”
讙金色瞳孔一亮:“這倒是個辦法。”
雲昭:“那快試試!”
讙低鳴一聲,額頭那簇火焰狀金毛熠熠生輝,發出一道幻光將雲昭拉入寇小希的幻境裡。
雲昭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等緩過來,發現自己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而寇小希正蜷縮在其中,她的四周漂浮著破碎的記憶畫麵:宗門練劍、與雲昭嬉笑,還有下山遊曆……
這全是寇小希的神識,那製造幻境的蒙麵人的神識呢?
雲昭帶著疑問走到寇小希麵前,使勁搖晃起她:“小希快醒醒!”
可寇小希卻紋絲不動,臉上卻因痛苦而顯得猙獰。
雲昭看向四周,想尋找這方幻境的破綻之處。
她無意抬頭望向頭頂,卻看見幻境的“天”上裂開一道巨縫,紫黑色的混沌之氣如瀑布傾瀉,而裂縫之後,隱約可見一隻巨大的金色眼瞳,冰冷地俯瞰眾生。
雲昭看著那金色巨瞳,心神俱震。
難道這就是那個蒙麵人的神識?!
這隻金色巨眼是誰的?!
為何他在釋放混沌之氣?!
突然,那隻大得駭人的金瞳轉動了一下,直視雲昭!
雲昭的呼吸瞬間凝滯,她隻覺得在這種巨物的存在下自己渺小得如同螻蟻,甚至覺得在它麵前,什麼修為、法器都是笑話,她甚至都不敢移開視線,仿佛稍一動彈就會驚動這龐然巨物,招致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