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剛剛敲響，雲昭便跟隨禦獸堂的周長老還有一眾弟子來到了飼獸園。
她已經有段時間沒來了，自從她成為外門弟子，她的日常被符篆、丹藥、劍術等課程填滿，再沒機會像從前那樣，每日與靈獸相處。
園中的靈獸們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原本懶散趴伏的火蜥蜴突然豎起耳朵，籠中的霜羽鶴撲棱著翅膀，就連一向高傲的火尾狐也蹲到了籠邊。
當雲昭的身影出現在園門口時，整個飼獸園驟然沸騰：
“嗷嗚！”
“啾！啾啾！”
“咕嚕嚕”
各種靈獸的鳴叫聲此起彼伏，它們用爪子扒拉著籠門，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雲昭怔在原地，她的耳朵充斥著靈獸們的各種叫聲：
“大仙！你終於回來了！”
“聽說你救了靈苑的夥伴！求你也幫幫我們吧！”
“我們不想被關在籠子裡，放我們出去吧！”
它們紛紛擠到籠子邊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雲昭心頭一震，她聽到了靈獸們的渴望，但此刻卻隻能裝作若無其事。
寇小希來過飼獸園許多次，每次見到的靈獸都無精打采地蜷縮在籠中，即便是那些性情暴烈的高階靈獸，最多也不過憤怒地撞擊幾下鐵欄，她還從未見過今日這般生機勃發的靈獸們。
而且這些靈獸都朝著雲昭的方向引頸長鳴，這讓她心頭震顫，忍不住拽了拽雲昭的衣袖：“它們是不是在歡迎你？”
雲昭勉強笑了笑。
周長老捋著胡須，若有所思地看了雲昭一眼：“看來你在飼獸園時，沒少和這些小家夥打交道啊。”
這話讓所有弟子都朝雲昭投去各色目光，有羨慕的，有嗤之以鼻的，還有幾道陰鷙的視線
周長老輕咳一聲，所有人才收回了視線，周長老正式開始授課：“今日講解的是靈獸的習性分類與馴養要點。”
他一邊走一邊講解，時不時指向某隻靈獸，詳細說明它們的特性、弱點以及如何與之相處。
雲昭默默聽著，但她發現周長老所說的內容，有些與她觀察到的並不完全一致。
“他在胡說！我們風靈狐才不是怕火，隻是討厭煙味！”一隻銀白色的狐狸不滿地甩著尾巴。
“還有那個雷紋虎，根本不是暴躁，而是被籠子逼瘋的！”
遠處，一隻皮毛泛著電光的雷紋虎正低吼著。
周長老講完後，突然麵向弟子問道：“誰來說說，雷紋虎為何容易暴躁？”
這是周長老的習慣，他喜歡在講解後提問，以此考驗弟子是否認真聽講。
蘇靈兒搶先開了口：“雷紋虎屬於雷係靈獸，所以天生性情暴躁。”她未等周長老繼續詢問，繼續解答道，“若想馴服它，須以雷霆之力壓製。”
果然，周長老讚許地點點頭，趙虎立刻在旁扯著嗓子嚷道：“靈兒師妹真厲害。”幾個跟班也立馬隨聲附和叫好。
而周長老抬手止住叫嚷聲後轉而又問道雲昭：“你說說？”
雲昭猶豫了一下，隨即坦然道：“長老方才說，雷紋虎天生性情暴烈，需以雷霆之力壓製，但弟子認為，它們暴躁的真正原因，是被囚禁在狹小籠中太久。”
周長老眉頭一挑：“哦？”
“雷紋虎天生需要在廣闊天地奔跑，積蓄雷電之力，長期困在籠中，雷電無處釋放，自然會變得焦躁易怒。”
周長老若有所思，隨即點頭：“有道理。”
蘇靈兒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她冷笑道：“雲師姐倒是懂得多，就憑在飼獸園待過幾日，就能質疑長老？”
雲昭不卑不亢：“弟子並非質疑，隻是提出另一種可能。”
周長老沉吟片刻後又問道：“那你覺得，該如何改善它們的狀況？”
“靈獸與人類不同，它們的領地意識極強。”雲昭指向遠處的山巒，“比如這雷紋虎，在野外會占據整片山穀，而非擠在一處，現如今將它們關在相鄰的籠中，讓它們時刻處於戒備狀態，所以它們更易暴躁。”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弟子在飼獸園時，曾見兩隻雷紋虎隔著籠子撕咬，直到遍體鱗傷，但若將它們放入有山石、溪流的封閉區域，劃定各自領地，反而能和平共處。”
周長老眼中精光一閃：“繼續說。”
雲昭鼓起勇氣：“弟子認為，飼獸園不該隻用鐵籠，而應按靈獸習性劃分區域，喜水的劃水潭，愛攀爬的設假山，群居的給廣闊空間，讓它們在自然的環境中自由活動，更利於觀察真實習性。”
雲昭說完，全場寂靜。
周長老突然拍案叫絕：“好！雲昭所言正合我意！”他激動地來回踱步，“老夫早覺得籠養不妥，卻苦於無人理解。”
就在周長老興奮之時，飼獸園的大門又被推開，一行人緩步而入。
為首的是謝無塵，身後還跟著數名內門弟子，其中一人麵容陰柔，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此人正是莫清寒。
“周師叔。”謝無塵行禮道，“奉掌門之命，來取雷紋虎，送往青霄宗。”
“謝師侄來的正好。”周長老此時正興致勃勃，於是拉著謝無塵又將雲昭的想法複述一遍，“你覺得如何？”
謝無塵眸光微動，視線在雲昭身上停留一瞬，隨即淡聲道：“宗門飼獸園曆來以籠養為主，若貿然改動，恐違門規。”
雲昭握緊拳頭，正要反駁，卻聽謝無塵話鋒一轉：“不過，若僅為觀察習性，倒可設一處試驗區。”
雲昭眼睛一亮，立刻抓住機會：“謝師兄明鑒！試驗區規模可控，風險亦小，若能見效，再推廣不遲！”
謝無塵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麵上卻依舊冷淡：“此事需稟明掌門定奪。”
“好好好！”周長老哈哈大笑，“我這就去寫呈報！”
周長老也顧不得還在授課，徑直長袖一揮離去了！
寇小希趴在雲昭耳邊悄聲說道：“我怎麼覺得謝師兄是故意給你留了個破綻。”
雲昭胳膊肘輕懟寇小希：“彆亂說。”可眼睛卻不受控地望向正在搬運雷紋虎的謝無塵。
眾人準備離開時，莫清寒突然走到雲昭麵前。
“這位就是雲昭師妹吧？”
他嗓音溫潤，目光柔和，雲昭卻總覺得有些不適，但還是鎮定地行禮：“莫師兄。”
莫清寒輕笑：“沒想到師妹居然知道我，真是榮幸，還希望以後能和師妹多多來往。”
雲昭禮貌回應：“師兄言過了，以後還請師兄多指教。”
“莫師兄！”謝無塵冷聲打斷，“該走了。”
莫清寒意味深長地看了雲昭一眼，轉身離去。
蘇靈兒死死盯著雲昭。
她看著眾人眾星拱月般圍著她轉，連素來清冷的謝師兄都為她破了例，眼底瞬時翻湧出淬毒般的妒火。
“靈兒妹妹，下課了。”趙虎搓著手湊上前，滿臉討好，“我帶你去醉仙閣嘗嘗新出的芙蓉酥？”
“不去。”蘇靈兒冷著臉，目光仍黏在遠處那抹倩影上。
“可你上次不是說”
“說了不去就是不去！彆在這礙眼！”她猛地一甩袖，轉身離去。
趙虎卻像沒聽見似的，小跑著追上去，嘴上依舊喋喋不休：“那要不要去紅昭閣看戲？或者是玲瓏閣聽曲”
待內門弟子全部離去後，靈獸們再次騷動起來。
“大仙！你真厲害，兩句話就讓他們給我們自由。”
“我們終於不用被關在籠子裡了！”
雲昭看著它們期待的眼神，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讓靈獸們儘早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