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玄宗鐘聲悠揚,雲昭身著洗的發白的粗布麻衣,站在問道台上。
台下弟子分列兩側,藥堂眾人麵帶笑意,而蘇靈兒、趙虎等人則抱臂而立,眼中儘是不屑。
“雲昭,上前。”掌門玄霄子聲音渾厚,回蕩在整個廣場。
雲昭深吸一口氣,穩步上前。
謝無塵立於掌門身側,手中托著玉盤,盤中整齊疊放著外門弟子服飾與身份玉牌,他神色淡然,目光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自今日起,你正式為我天玄宗外門弟子。”玄霄子微微頷首,“望你勤修不輟,莫負宗門栽培。”
雲昭恭敬行禮:“弟子謹記。”
謝無塵上前,將玉牌與衣袍遞給她。
他指尖微涼,在交接時輕輕碰觸到她的手背,雲昭心頭一跳,卻見他已退後一步,依舊是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
“按照慣例,新晉弟子需再驗靈根。”玄霄子抬手,示意她走向驗靈台。
雲昭的指尖在袖中微微發顫。
她不怕驗出自己是廢靈根,隻怕那驗靈台照出她的血脈。
台下人群中一個聲音悄然道:“一個沒靈根的廢物,驗不驗有什麼區彆?”
聞者哄笑起來,甚至還有人起哄:“這樣的人怕是驗靈台都嫌晦氣!”
雲昭充耳不聞,她深吸了口氣,才緩緩踏上驗靈台,因為緊張她的掌心滲出密密的汗珠,結果驗靈台沉寂如初。
“果然還是廢物。”趙虎譏諷道,“連驗靈台都懶得反應。”
雲昭麵色平靜,心中卻鬆了一口氣,快速走下驗靈台。
就在眾人以為儀式即將結束時,藥堂鄭長老忽然起身,朗聲道:“掌門,老夫有一提議。”
玄霄子抬眸:“講。”
鄭長老捋須笑道:“雲昭雖靈根不佳,但於藥理一道頗有天賦,老夫願破例收她為藥堂弟子,專研丹道。”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之前的比試大家都有所耳聞,明明雲昭已經輸了,沒想到鄭長老依舊對她如此青睞,仍想收到名下。
蘇靈兒臉色驟變,手指死死掐進掌心。
她用了那麼多手段才擠進藥堂,而雲昭卻輕而易舉,那自己做了那麼多又算什麼?!
然而,還未等雲昭回應,禦獸堂周長老已冷哼一聲站起:“鄭老頭,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按照之前的比試,你已收了蘇靈兒,怎麼,現在還想再搶一個?”
鄭長老挑眉:“哦?周老鬼有何高見?”
周長老大步上前,聲如洪鐘:“我聽徒兒們說了,雲昭禦獸有道,上次在藥田,她竟能指揮靈獸協同作戰,這等天賦,不入我禦獸堂,豈不是暴殄天物?”
台下弟子竊竊私語。
禦獸堂雖不如藥堂清貴,也不如符篆,劍道名聲在外,但周長老為人直爽,門下弟子個個彪悍,雲昭若入他門下,也是個不錯的去處。
鄭長老眯起眼:“周老鬼,你這是要跟老夫搶人?”
周長老不甘示弱:“搶又如何?總比某些人仗著資曆壓人強!”
二人爭執不下,玄霄子眉頭微皺,目光掃向雲昭:“雲昭,你意下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雲昭身上。
雲昭站在高台上,感受到無數視線。
鄭長老的期待,周長老的勢在必得,蘇靈兒的嫉恨,江昱白的緊張,以及……謝無塵那深不可測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氣,恭敬行禮:“多謝二位長老厚愛,但弟子資質愚鈍,藥理、禦獸皆隻懂皮毛,既入外門,便該腳踏實地,習百家之長,待日後有所成,再擇一道精修。”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鄭長老愣了一瞬,隨即哈哈大笑:“好!不驕不躁,方為修道之本!”
周長老雖有些不甘,但也點頭:“有骨氣!老夫等你來禦獸堂的那天!”
蘇靈兒咬唇,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雲昭這番話,看似謙遜,實則打了她的臉,她蘇靈兒為了入藥堂,可是費儘了心思才拜得師,哪像雲昭這般“挑三揀四”?
台下,藥堂師兄師姐們偷偷衝雲昭豎起大拇指,江昱白也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讚賞。
而謝無塵,依舊靜立如鬆,唯有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儀式結束後,雲昭正欲離開,鄭長老卻叫住了她:“丫頭,藥堂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周長老也不甘示弱,塞給她一塊禦獸令:“拿著!憑此令可隨時來禦獸堂聽課!”
雲昭受寵若驚,連連道謝。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莫清寒倚柱而立,把玩著一枚漆黑的丹藥,盯著雲昭的眼神充滿了玩味。
到了傍晚,雲昭抱著新領的弟子服和玉牌,肩上趴著懶洋洋的讙,一路行至瑤光閣。
這裡是外門弟子的居所,青瓦白牆,比雜役房寬敞許多,但對她而言,依舊陌生而冷清。
“你就是新來的雲昭?”一名執事弟子瞥了她一眼,隨手丟來一把鑰匙,“最西邊那間,自己過去吧。”
雲昭接過鑰匙,輕聲道謝,可對方早已轉身離開,連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她這什麼態度?!”讙盯著那道離去的背影,不滿地弓起了身子,準備衝出去。
雲昭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它:“彆鬨,我們第一天來,彆惹事生非。”
讙這才收起了爪子:“哼!等以後,我一定要讓她知道本王的厲害!”
雲昭輕笑,一邊安撫著讙一邊走向自己的房間。
房間在最偏僻的角落,一推開門,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黴味。
屋內陳設簡陋,隻有一張木床、一方矮桌,連被褥都沒有。
讙從她肩頭跳下,在房間裡慢悠悠地巡視了一圈,鼻尖嫌棄地皺了皺,最終踱到一處乾燥的角落,叼起從雜役房帶來的草墊子,三兩下鋪成個窩。
雲昭蹲下身,指尖輕輕梳理它頸後的絨毛:“委屈你了,等日後安定些,我給你做個軟墊的窩,塞滿靈棉和曬乾的香茅草。”
讙昂著腦袋,故作矜持:“本王才不在意這些俗物。”
話雖這麼說,可它的尾巴卻歡快地搖晃起來。
雲昭也沒戳破它,抿著笑起身。
她將弟子服放在桌上,叉著腰打量這間屋子,尋思著該從何處著手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