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發女人被說得漲紅了臉,指著李書萍罵道:“放你娘的屁,你說是我撞的就是我撞的,我看你跟著小流氓就是一夥,所以才幫著他說話。”
李書萍扭頭看了一眼秦野,轉回頭來繼續輸出,“我認都不認識這孩子,我怎麼就跟他是一夥的了?我隻是看不得不平事,把我看到的說了出來,還人孩子一個公道而已。”
秦野:“……”
她是不認識他,但他確實認識她的,她是五號房新搬來的鄰居。
“我看你才是一天沒事亂放屁,臉皮死厚,屁眼黢黑,心肝脾腎肺都爛透了,冤枉欺負一個孩子。”
李書萍罵起人來氣都不帶喘的,叉腰看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卷發女人,一副“你以為隻有你會罵人啊。”的表情。
“你……”卷發女人指著李書萍的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良久才咬牙切齒的跺著腳說:“老娘今天就當踩了狗屎,自認倒黴。”
說完就要走,李書萍一個見不上前,拽住她的袖子。
“你乾什麼?”
李書萍:“沒看到孩子被你撞了摔倒手都劃傷了嗎?醫藥費賠了再走。”
卷發女人:“……”
還要她賠醫藥費。
“你要不賠,咱們就到公安局去說道說道。”
卷發女人氣得都要冒煙了,從精致的小皮包裡,抽了五角錢出來扔地上。
李書萍:“人血都在地上流一灘了。”
卷發女人氣得想打人,又從包裡抽出兩張一塊的扔地上,“這些可以了吧。”
李書萍覺得差不多了,但是……
“撿起來,丟地上你侮辱誰呢?當現在還是舊社會,資產階級把錢丟地上打發叫花子呢。”
“……”卷發女人一噎,彎腰把地上的錢撿起來,拍進李書萍手裡,一甩頭走了。
李書萍嗤笑一聲,拿著兩塊五毛錢,走到已經站起來的秦野麵前,把錢遞給他,“孩子,拿著錢去醫院上點藥包紮一下。”
“謝、謝謝嬸子。”秦野低著頭聲音有些哽咽。
李書萍憐惜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轉身走了。
秦野抬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捏緊了手裡的兩塊五角錢。
李書萍騎著車到了供銷社,買了二十斤麵粉,她和小玉定量的糧食,已經買完了,買的是高價糧,要兩毛二一斤呢。
騎著三輪車到大院門口,李書萍先下了車,把車上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搬進屋裡。
鄰居們看著她又搬鍋碗瓢盆,又搬桌子的,都好奇她弄這些東西回來是想乾啥。
東西搬完了,該把車弄進院子裡了。
院門有門檻,李書萍先提高車頭,把車頭弄進門內,正要扭頭出去抬著車鬥推進來,就見第一天來時,在院子裡罵人的春寶媽,用雙手抬起了車鬥。
她連忙把著龍頭往前推了一下,整個三輪車就進院子了。
“謝謝啊。”她笑著道謝,沒想到這位女鄰居看起來凶,卻是一個熱心腸。
“不用謝。”春寶媽擺了一下手,就提起放地上的籃子,進了院門兒。
她是看不慣23號院這些人的,也不想跟這些鄰居打什麼交道的,但是李書萍這人對她的胃口,她願意跟這樣的人來往。
李書萍看到籃子裡的雞蛋,就小聲問:“你這雞蛋是不是去鄉下收的?”
春寶媽怔了一下,點點頭說:“是的,我女兒身體不好,要補充營養,就去三道村收了些。”
李書萍點了點頭,下午她也要去三道村收點雞蛋。
兩人在門口聊了兩句就分開了,李書萍把三輪車停在自己門口,用鏈條鎖住了。
見她還弄了個三輪車回來,23號院的鄰居就更好奇了。
中午吃過午飯,李書萍就又騎著三輪車出門了。
三道村
孫朝英在自家的自留地裡拔草,看到不認識的人騎著三輪車進了村子,就直起腰問:“喂,你是誰?去哪家走親戚。”
李書萍捏緊刹車,看到地裡碧綠的韭菜眼睛一亮,她下了車, 走到地邊,“老鄉,我是城裡的,我也不是誰家的親戚,就想到你們村裡來收點雞蛋。”
三道村就在城邊上,離城裡近,這幾年政策鬆了,城裡人到村裡來買菜買糧的也多,村民們都見怪不怪了,村裡的乾部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要多少,我家攢了四十多個。”本來是打算拿到供銷社去換鹽換醬油的,既然有人來收了,肯定比拿去供銷社劃算。
李書萍想了想,現準備一天的量試試水,“四十個我全要了,還有你這韭菜賣不?也給我來十斤。”
“賣,你給一分錢一斤就行了,雞蛋四分錢一個。”她正愁韭菜一茬一茬的長吃不過來呢。
“行。”
孫朝英回了家,李書萍就在菜地邊等著,沒等多久,就見她提著籃子拿著秤和鐮刀過來了。
李書萍數蛋,孫朝英彎著腰割地裡的韭菜。
雞蛋四十個不多不少,韭菜孫朝英割完秤十一斤,讓李書萍給一毛分,但她還是給了一毛一。
孫朝英覺得李書萍這個人敞亮,就說下次要還是想買雞蛋和韭菜再來找她。
“爸,你為什麼總是這樣,那是我們下個月的房租,交不上房租,我們下個月住哪兒?”
李書萍推著車剛走到大院門口,就聽見了少年憤怒的喊聲,她歪了歪頭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她把車上的雞蛋和韭菜先拿進去放地上,分了兩步把車推進院子,又把雞蛋和韭菜放在了車上,推著車往裡走。
看到春寶媽站在她家門外,看著一號房,就用眼神詢問,什麼情況?
春寶媽見狀便走到她身邊說:“一號房的老秦,酒鬼一個,喝醉了就打人,打跑了婆娘,喝酒誤事丟了工作。他家秦野也是被他打到大的,十四歲就撐起這個家了,也是可憐。這不秦野不在家,老秦這個酒鬼,偷拿了秦野攢的房租,全買了酒。”
雖然秦野這孩子在23號院,甚至梨花巷名聲都不好,都說他是個混混,但春寶知道這孩子不壞,也是沒有辦法,隻有讓自己變狠變渾,才能生存下去。
像他家這種情況,他要是軟弱,是要被欺負死的。
李書萍聽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哪有這樣當男人,身為一個男人,不說撐起一個家,養好孩子,反倒要沒成年的孩子養他,還給孩子扯後腿。
秦野看著根本不理他,隻抱著酒瓶子喝的親爸,再也受不了了,拔腿跑了出去。
看到李書萍他先是一怔,隨即又低著頭跑了出去。
李書萍看到他也是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是跟自己住一個院的鄰居。
她扭頭看著秦野的背影,瞥到右手上纏繞著的灰色破布條,皺了下眉,這孩子一看就沒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