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升起。
高樓林立的霧山市內,忙碌的人群已經開始了一天新的活動。
人群熙攘的早餐攤,街上各色的吆喝聲與油脂煙氣飄散,彙成了一副千年不變的市井之色。
此時一身清涼夏裝、半長短發的英俊男子,悠閒的遊走在各色早餐攤位之間。
男人的裝扮看起來很是樸素,可是精致的麵容,卻還是頻頻引起過往行人的回頭駐足。
這會兒,其正付過錢後,從攤位老板手中接過一串烤實蛋。
濃鬱的香辛料味,油脂與孜然反應的嗆鼻味道,讓人的口水不由開始分泌。
呂顧前世,就特愛吃這種街邊小攤上的燒烤小吃,常年食用導致經常跑廁所,可還是樂此不疲。
現如今,身體倍兒棒,倒沒有這個擔憂。
算下來,這會兒下山已有幾個鐘頭了。
興之所起,本就為了避免暴露身份、準備偽裝一下。
便直接按照記憶中,自己前世的模樣捏了個外表。
不過也是精心調整一番,算是美顏後的效果了。
剛一走進城市,原本是去恢複了不少的黑幫老大那,再次借些黃白之物。
不過,由於之前臨出國的時候,被自己掃蕩了一批,有不少黑老大已經破產。
但好在,這種應運而生的職業隻會轉型,不會消散。
蕭條了一批,自然會有其他人頂上去。
但通過借到的財物數量,呂顧也明顯感覺到,他們的日子貌似不好過。
稍微一想,也是明白。
自己開啟的靈氣複蘇,讓不少普通人,都獲得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
或是反抗,或是順應心中的正義,當個懲奸除惡的英雄。
自然,還有像自己這種,隨意借錢的。
總之,這種平時很招人恨的黑惡組織,算是倒了血黴。
要不是呂顧之前,有一些不是按人頭給的金手指,而是隨機丟到了各種古玩或是犄角旮旯。
這些混灰色產業鏈的人,有的時候也能撿到一些、稍微有點抵抗能力,不然恐怕真的要絕跡了。
好在跑了一圈,也總算是借到了估摸夠買茶葉的錢。
便也沒再多逗留,直接去往了本市最大的茶展。
當即就掏錢買下了不需要預約、能買的最好茶葉。
外形氣味兒什麼的,和對方推銷員所說的,一連串背景故事介紹。
呂顧是沒怎麼聽懂的,也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同。
也就是盒子看起來大上了不少,裝飾多了不少。
一個七層棕色的小木盒子,還帶了個拎手,此時就被呂顧隨意的拎在手中。
出了裝修豪華的會場後,這小木盒拎在手裡,一點兒都看不出值50萬的樣子。
配合上其悠閒的動作。
要不是沒拎著一個魚竿,恐怕都以為裡麵裝的是魚餌,準備去哪個河溝旁釣魚的。
不過他倒並不在意這些外表上的東西,隻是沿著街道漫無目的的閒逛著。
呂顧也是好久沒回薪國這邊了,遊走在人流湍急的街道上,還真是有一番悠閒充實感。
其實認真算下來,呂顧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挺久了。
可貌似大多時候不是自己在忙什麼,就是在準備搞什麼事。
拋頭露麵的時間少之又少,與人交流的時間就更少。
倒也不是沒機會,而是有一種隔閡感。
也許是因為穿越過來的原因,也或許是帶著遊戲係統,增加了那種不真實感。
讓呂顧內心中,一直覺得這個世界透著一種虛幻,與自己之間仿佛隔著一道名為“真實”的鴻溝。
這個世界沒有屬於他的過去,沒有屬於的家人。
就連作為被繼承的前身,也是個孤僻的人,絲毫沒給呂顧取而代之的機會。
整體就好像三流的漫畫中,突然插進了一頁,完全不相乾的劇情一般。
想帶著這份獨立於世的孤獨感,做個冷漠的觀察者。
可終究人是社會性的生物。
有時卻又被孤獨感所困,想要融入這熙攘凡塵。
就這樣。
拎著新買的號稱高檔茶葉,遊遊逛逛,不知不覺便循著人聲,走入了這早晨最是吵嚷的街市。
聽著那洶湧而來、鑽入鼻腔的熟悉感,那種不明的孤獨似乎也稍微消融了些。
後來便悠閒的逛著街。
時不時吃一點與前世家鄉,幾乎彆無二致的小吃零食,似乎也能衝淡些空虛。
…
但街區總有儘頭,吵鬨的聽多了也會覺得單調。
“唉,怎麼感覺自己越來越有那種,清心寡欲修仙那味兒?”
呂顧走出了這不長的早餐街區,在人行道上漫無目的的步行著,一邊揉著肚子。
按道理來說,他已經吃下足夠填飽兩個成年人的食物量,可是卻沒有任何飽腹感。
或者說,哪怕什麼東西也不吃,也並不會感到餓。
整個身體不論做什麼,都是不增不減,不變不墮。
皮膚編輯器變得諸多模樣,也隻是換了個皮囊。
作為所有權限加於一身的呂顧,還是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本我。
還是那個白頭發的道士。
整個身體,也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瞬一般。
就這樣。
惆悵了一瞬,不過很快,也是將這一點小瑕疵甩到腦後。
再次感應了一下自己小徒弟的位置,發現已經距離不遠了。
便掃視了一圈,最後調準腳步,走向了那棟視野遠處、高聳入雲的大廈。
“也不知道這小子在乾嘛,這都好幾天沒動地方了…”
話音剛落,隨著一瓶藥劑出現在手中,被他直接塞進嘴裡嚼碎。
呂顧的身影,也是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悄然隱去。
隻有一聲聲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
此時,鼎盛國際大廈寬敞天台,一片已經裝修得井井有條的空中小院,已經初具規模。
各種木製的亭台樓宇、茶桌水爐也是樣樣俱全。
一身青衣的李青風,正盤坐在一片蒲團上。
表情沉靜,閉目雙手虛握在小腹前,一副入定的姿態。
而距其十幾步遠的小亭矮桌前,一名黑色長發、五官精致的小個子女孩。
正雙手拄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正盤膝修煉的李青風。
這幾日也不知怎麼,異常勤勉的李青風居然破天荒的休了假,在這座天台一呆就是幾日。
陸小雪聽說了這件事,也是有些擔心。
作為一個請假就知道沒用的閒職,她也很輕鬆的要到了假期。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來到了這個平時,都不怎麼敢上來的練功場所。
這裡,作為就住在這棟樓的陸小雪來說,也是知道其一步步建立起來的。
但作為一個在她看來很是嚴肅、不好受打擾的修行場所,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
不見就連局裡的那些領導們,想要見李青風,也要在樓下的房間中等待。
能直接進入到這兒的,也隻有與李青風關係最要好的楊平道長。
但又由於已經好多日未見有動靜,甚至已經幾天幾夜不見對方下樓吃飯了,實在擔心的緊。
陸小雪也隻能先發送了一條信息,沒等到答複。
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天台,推開了那扇隔絕兩個世界的大鐵門。
初入這裡,隻覺得與印象中想象的畫麵有些許差異。
入目並沒有什麼,閃爍著各種光芒的法寶或者陣法。
隻是很樸素的木質涼亭,與一些一眼就能看出作用的,練功木偶與設備。
整個地方雖大,但東西卻不多。
這也讓她幾乎一眼便能看到,不遠處盤坐於於木台蒲團上的李青風。
而見對方呼吸勻稱,麵色也沒什麼不好的變化,陸小雪也是鬆了口氣,放下了心。
再之後,除了每天鍛煉習武,外加學習數據中,楊教授整理出的鬼怪百科外。
其餘的空閒時間,她都會躡手躡腳來到天台,在小涼亭中一蹲就是一天。
看著一直盤坐不動的李青風默默發呆。
起初,也是有做了飯菜帶上來。
但發現李青風就那樣坐著,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動一下,更沒有要睜眼起身下樓吃飯的樣子。
陸小雪也不敢貿然接近,怕自己鬨出什麼大點的動靜,影響到對方修煉。
所以這麼做了幾次無用功後,便也不再帶飯菜上來了。
算算時間,今天也已經是第七天了。
按偶爾會來看上一眼的楊平道長所說,對方這是在修煉尋求突破。
因為霧山會有一場很可怕的危險,隻有青風哥哥突破,才能減少很多的損失和傷亡。
雖然不太懂,楊平道長也沒細說,可陸小雪也能意識到這是很重要的事。
重要到實力強如青風哥哥這般,也要努力到這種程度。
但她並做不到什麼幫助,就隻能在這邊靜靜的看著。
且先不論這邊。
這會兒,已經盤坐不動整整七天的李青風,虛握著小腹的手指卻忽然抽動了一下。
下一刻。
一直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仿佛有一道精芒一閃而逝。
隨後,精光乍現的瞳孔便再次收斂了起來,變得平靜無波。
微微張開口鼻,一陣悠長仿若歎息一般的呼氣聲傳出,直接將地上的一層薄灰吹散。
而做完這一係列動作,李青風便將雙手平攤在眼前,愣愣的看著,眼神中略帶迷茫。
“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麼…”
嘴中低聲呢喃著,仿佛出鞘鋒利劍的眉毛也是微微皺起。
這一連七天,先是每隔一天吞服一枚從特動局那裡,用功勳換來的,宛若小胡蘿卜一般的“龍血參”。
每次吞服後,也確實能感覺到靈氣在湧動補充。
可是在抵達練氣期圓滿後,不管如何進補,最後補充的靈氣在藥效失去後,也會再次平息下來。
就如同自己修煉納氣般一樣,有一種桶已盛滿、多倒則溢的感覺。
這一連七天的入定,不論是體會還是心性,都已經修到了一種極致。
但在接下來,不論如何修行努力,都有種無法寸進的感覺。
就仿佛一道天塹橫亙在境界之前,毫無頭緒。
原本還預想等到練氣圓滿,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嘗試突破,結果現實卻是狠挫了他的銳氣。
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絲煩躁。
並不是因為修為無法前進,而是因為那迫在眉睫的危機。
“看來隻能回山上,尋師父請教辦法了…”
李青風知道,自己師父修為高深。
哪怕下山曆練這麼久,見識了諸多妖魔與野修,但回想師父那縹緲的境界感,還是無一人能比之。
若是回山,築基之法,師父定然是有辦法的。
但李青風也終究免不了少年心性,看似穩重淡漠。
但實際上隻是將所有的精力,都主攻到修煉與追尋大道上了。
那種不願服輸的倔強勁,在這個年紀還是難以避免。
原本預想著,順利突破至練氣圓滿,若是憑借自己的努力築基,或是再進一小步。
回山上,與師父說起,也能讓師父他老人家開心一下。
師父常年隱居,隻是當年見自己流浪快餓死時,動了惻隱之心,自己這才被收入門下。
李青風一直都自覺自己,這唯一徒弟的由來並非天賦。
所以不管做什麼,都是十倍百倍的刻苦用心,即是想不再遭以往的苦難,也是想證明自己。
自從師父助他開啟了體內靈氣、踏入修行,這種想法也越發的蔓延。
他想做出一番成就,讓師父也會為他而驕傲。
可顯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天賦。
念及於此,不由有些微微低沉。
沉默了片刻,將這股雜念掃出腦海,這才抬手拂去了身上的灰塵,站起身,走向一旁的小亭。
不過才剛一轉身,便是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亭子。
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默默站在屋簷下。
因為一直關注著這邊,陸小雪也早就發現了,入定修煉的人有了動作。
這會兒見他已經站起身,便捏著衣袖,神色有些緊張局促,目光躲閃的不敢與其對視。
而見到這一幕的李青風,度過了剛開始的愣神,平淡的麵上略微皺起了眉。
“你怎麼在這?”
“城內出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