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灌注了濃稠酸液的注射器,被徐昌壽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紮進了一個剛剛從破口擠入半個身子的異變者肩胛連接處!
“吼——!!!”
一聲與先前所有嘶吼截然不同的尖銳哀嚎,猛然從那異變者口中爆發!
那聲音淒厲扭曲,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仿佛某種精密機械被強行灌入了腐蝕性的熔漿。
隻見那異變者被刺中的部位,原本閃爍著藍黑色幽光的皮膚迅速變色,如同被潑上了強效脫漆劑,發出“滋滋”的輕響,冒起了一股股帶著刺鼻焦臭的白煙。
它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起來,不再瘋狂前衝,反而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胡亂揮舞著手臂,撞擊在金屬門框上,發出沉悶的砰砰聲。
藍黑色的血液,混合著被腐蝕的組織液,從傷口處噴濺而出。
有效!
陳青鋒幾乎要虛脫的身體裡,陡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他賭對了!那些看似堅不可摧的“關節”,果然是這些“活體機械”的致命弱點!
“頂住!就是那裡!它們的連接處!”徐昌壽也是精神大振,他手中的消防斧雖然卷了刃,此刻卻揮舞得虎虎生風,配合著另外幾人,硬生生將破口處的攻勢暫緩了下來。
一名年輕的保安,學著徐昌壽的樣子,將手中撬棍的尖端,奮力刺向另一個試圖爬進來的異變者大腿根部的連接處。
雖然沒有注射器灌入酸液,但那異變者同樣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痛嚎,動作明顯遲滯了一下。
破口之外,夜梟首領那帶著戲謔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一次,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
“哦?竟然懂得攻擊‘節點’?看來,你這隻小白鼠,比我想象的還要有趣一點。”
“不過,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進化’的洪流嗎?”
話音未落,頭頂上方那令人心悸的切割聲陡然加速,伴隨著刺耳的金屬摩擦,火星如同瀑布般從天花板的裂縫中灑落!
“轟隆!”
一聲巨響,一塊巨大的水泥連帶著鋼筋,被硬生生從天花板上切割下來,重重砸在不遠處的地麵,激起漫天煙塵。
一個直徑近一米的猙獰破洞,出現在眾人頭頂!
冰冷的槍口,從那洞口邊緣探了出來!
“上麵也被打通了!”幸存者中爆發出絕望的呼喊。
腹背受敵!
陳青鋒的心沉了下去。
酸液雖然有效,但他們手中的酸液有限,注射器更是隻有一支。
而敵人,卻源源不絕,且擁有重型裝備和武器。
“徐老……酸液……不夠……”陳青鋒的聲音因為焦急和虛弱,帶著一絲顫抖。
他看向那瓶所剩不多的濃酸,又看向那些在破口處依舊試圖湧入的異變者,以及頭頂虎視眈眈的槍口。
僅僅依靠這種點對點的破壞,效率太低了。
而且,那個首領的話語中,似乎對這種“節點”攻擊並不意外,反而像是……樂於見到?
陳青鋒腦中警鈴大作。
難道,這些“節點”的存在,本身就是夜梟設計的一部分?是為了觀察,還是為了……某種更深層次的篩選?
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再次投向顯微鏡。
震動讓視野有些模糊,但他依稀記得,那些“微型機器”在吞噬正常細胞時,其表麵的藍光紋路會變得異常明亮和活躍。
酸液能夠腐蝕其結構,那……如果能有一種力量,可以直接擾亂甚至反向利用它們表麵的那種能量傳導呢?
傳承知識中,關於“以毒攻毒”、“能量相克”的記載,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但那些方法,大多需要精妙的藥物配比,或者特殊的能量引導手法。
他現在缺醫少藥,身體更是油儘燈枯。
“陳青鋒,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絕對的力量!”夜梟首領的聲音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從上方的破洞中傳來,“無論你們如何掙紮,都改變不了被淨化的命運!”
“我們賜予你們進化的機會,你們卻固守腐朽!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陳青鋒沒有理會他的聒噪。
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因為失血和過度透支而微微顫抖的指尖。
傳承醫術中,並非隻有藥物和器械。
還有一種,是以自身精氣神為引,激發潛能,甚至引動天地間微弱能量共鳴的古老技藝。
隻是,這種技藝對施術者消耗極大,尤其是他現在這種狀態,一旦施展,後果不堪設想。
但,眼下的局麵,似乎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徐老……”陳青鋒猛然抬頭,雙眼中閃過一抹決絕的光芒,那光芒讓熟悉他的徐昌壽都感到心頭一跳。
“把……把剩下的酸液……儘量……塗抹到……金屬武器上……”
“還有……準備好……所有的光源……手電筒……手術燈……對準……那些怪物!”
陳青鋒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
徐昌壽雖然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看到陳青鋒那不惜一切的神情,他沒有多問,立刻指揮眾人行動。
消防通道的鐵門在異變者的衝擊下已經變形得不成樣子,幾名夜梟的戰鬥人員手持槍械,開始從擴大的豁口向【表情】【表情】擊。
子彈打在牆壁和廢棄的鐵櫃上,迸射出火花,尖嘯聲在狹窄的空間內回蕩。
一名年輕護士躲避不及,手臂中彈,發出一聲痛呼。
“青鋒,你到底想做什麼?!”徐昌壽將一把沾了酸液的手術刀塞進陳青鋒手中,焦急地問。
陳青鋒沒有回答,他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仿佛抽走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但也讓他的眼神變得異常銳利。
他看著那些從破口和頭頂洞口湧入的異變者,它們身上閃爍的藍黑色熒光,在昏暗的地下空間中,顯得格外猙獰。
“夜梟……你們的醫學,走上了歧途……”陳青鋒低聲自語,聲音輕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醫道,是守護,不是毀滅。”
他緩緩舉起了那沾染著酸液的手術刀,刀尖,對準了最近一個正張牙舞爪撲來的異變者。
不是刺向它的“關節”,而是它胸前那片藍黑色熒光最盛烈的地方。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陳青鋒並沒有用手術刀去劈砍或者穿刺。
他的指尖,輕輕搭在了手術刀冰冷的刀柄末端。
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與他生命力緊密相連的特殊波動,從他體內湧出,沿著手臂,傳導至手術刀上。
這一刻,他融合的那些傳承知識,那些古老的醫道法門,仿佛在他意識深處蘇醒。
他要賭一次更大的!
用自己殘存的生命力,去引爆這些“活體機械”內部的混亂!
刀鋒尚未觸及,那異變者胸前的藍黑色熒光,竟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引力,開始不規則地劇烈閃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