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老垂看網中布衣青年,狹長美眸微展。
“養氣散修?”
“不對呀。”
糯唇輕呡,心裡嘀咕幾聲。
她剛才,分明感知到金丹中期的靈壓波紋。可眼前青年,丹田處卻似蒙著混沌霧氣。
這怎麼就是個養氣初期的小子?
“難道是位化凡大能。”
化凡便是修士達到某處瓶頸後,融入塵世重遊凡生,希望以此參悟契機,以求突破
她呼出一口蘭馨,心想一定是這樣。金丹強者的氣息,不會認錯。
那威壓,比起當年金丹中期的師尊,還要強上幾分。
“莫非是假嬰老怪物”
這麼一想,心裡咯噔一聲,秀額冒出晶瑩冷珠。
假嬰便是半步元嬰大修士,這可更惹不起。
幾個弟子若對這老怪下手,怕是自己也無法幸免。
玉女調整呼吸,慶幸自己及時趕到。
她隻是小小靈宮中期,再來100個,興許能讓對方精儘力竭
“柳長老。”領頭青年恭腰笑道,“弟子抓到一個魔門探子。”
滿麵春光,一副邀功的姿態。
“探子?”柳長老側眸冷視,心裡早已經將此罵個狗血淋頭。
真是會挑人。她就怕對方當場親口承認,爆發魔頭真身
柳長老強壓怒火,輕聲問道:“可有證據?彆冤枉無辜,亂我宗門清譽。”
“還沒審呢。”青年愣頭回應,“咱們一審不就有證據了嗎?”
“你還想審。”柳長老沉聲吐道,美眸微呡,簡直不堪入耳。
“放人。”
要是惹怒這老怪,整個鎮都不得安生。
她隻希望,揣糊塗能逃過一劫。
“可是”青年不想放過這立功的機會,一臉難為情道:“應該審一審吧”
身後四位弟子也是簇擁上行,紛紛拱手請命。
“你們,在教本長老做事?”
柳長老漠然道,眸光一掃眾人。
麵紗上下跌宕,初露唇膏。
領頭青年麵色惶恐,立馬垂頭示微,顫道:“弟子不敢”
其餘四位弟子同樣壓低身子,麵泛冷汗。
“滾。”柳長老冷冷清清吐出一個字。
一身寒氣,自曼發頂傾瀉而下,鋪展向四周。
周圍白靄,被無形力量撩撥攪動。
空氣泛起冰晶。
五人不敢忤逆,灰溜溜離開。
領頭青年哪怕心裡不爽,也無可奈何,不敢表露分毫。
見幾人消失,柳長老冷聲低喃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為一件小事去得罪假嬰老怪物,純純作死。
眸子轉向方乾元。
麵色突變,掛上溫情,沒有半點寒戾。
她也不想揭穿人家身份,就當一場誤會處理就行。
柳長老指尖呼出一抹清光,若細水柔光,遊刃網繩之間。
密網儘數散斷。
“小兄弟,多有得罪。”
她溫柔扶起方乾元,沒有半點長老架子。
方乾元拍掉身上碎繩,受寵若驚。
這就是名門正派嘛,服務態度這麼好?
臉觸碰那兩抹軟巒,隻感覺波瀾壯闊,極其雄偉。
說不出名的縹緲花香直逼肺腑,潤人心神。
他慶幸,遇見個人美心善的姐姐,特彆是這胸懷,想不原諒都不行。
“謝謝仙子相助。”
戀戀不舍起身,抱拳行禮。
目光偷瞄對方,摻雜欣賞和讚美。
“管束弟子,自然是我們長老的責任。”柳長老禮貌回笑,兩隻手放在小腹前,亭亭玉立。
“今日之唐突,還望小兄弟莫要怪罪才是。”
方乾元不是虎子,知道這是客套話,於是恭維道:“哪裡哪裡,誤會解開就好。”
可想起剛才幾個弟子所言,應該是要抓什麼魔道中人,妙似不好惹。
他想了解一些,好繞道走。
眉角微蹙,小心問道:
“仙子,敢問所抓何人?可否透露一二。”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蓮裙仙子愁容歎息。
“一血魁門魔人,已經靈宮後期大圓滿。
為煉製血傀,延長壽命。已經殘害不少有靈根的孩童。”
她講道。
這幾年,附近村莊的孩童,幾乎都被這魔人擄走。
幾天前,有商客在湖邊發現上千具孩童屍體,皆是被抽乾血肉而死。
“眼下鬨得人心惶惶,我們雲天宗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可惜,魔人最近銷聲匿跡,怕是躲起來了。”
柳長老義正言辭,深邃眸瞳裡燃起紫火。
“”方乾元垂頭深息,對這些草菅人命的魔頭,感到深惡痛疾。
“這些魔教禽獸,真是人人得而誅之。
呸!”
“難得小兄弟一番正心。”柳長老美眸微轉,溫聲詢問道:“不知,可否與我們一道,共同圍剿此魔頭。”
“啊?”方乾元神情一愣。
這也能扯上自己?
聽這魔頭的手段,可不是自己能對付的角色,躲還來不及呢。
“這還是算了吧?”他忙拱手推辭,強撐笑意道:“在下學業不精,怕是隻會拖累仙子。”
真是看得起我呀,跨兩個段位去抓,這不找死嗎?
自己能吃幾碗飯,還是拎得一清二楚。
蒼道子先前抹殺那個奪舍老者,便是靈宮後期。
夜裡曾對方乾元提起過,靈宮在築基之上,金丹之下。
不僅可施展法術咒印殺敵,還能操控法寶至勝
“那我也不強求小兄弟了。”
柳長老顰顰一笑。
心裡卻是感慨,這老怪物,真是不顯露半點山水。收拾小小靈宮魔頭,不應該是信手拈來嘛。
算了,人家已化凡,必然隻想討些清閒日子。
她不想自討無趣,曼妙俏肢一展。
一抹清光從腰間錦繡香囊呼出,化為銀光飛劍,停滯半空。
“小兄弟,你要到何處?不妨我送你一路可好?”
她誠懇道,薄紗之下,朱唇鴻溝若隱若現。
想著拉攏一番,日後結個善緣。
金丹修士,放在小宗門,無疑是太上長老的存在,怎麼說也不虧。
方乾元警惕向後退一步,委婉笑道:
“仙子的好意,在下心領。也沒幾步路,就不勞煩仙子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就算是好心人,這也未必太熱心腸了。
一旁,赤珠欣慰道:“不錯,凡事需警之又惕,妄不能受媚而惑心。
孺子可教也。”
方乾元沒有理會蒼道子,拱手道:
“祝仙子道運昌盛,洪福齊天。”
“日後有緣再見。”
柳長老很受聽,嗯哼笑語。雖被拒絕,心裡莫名的舒服。
左手並攏雙指,貼在右拳之上,倩聲回禮。
“那就借小兄弟吉言。”
“有緣再見。”
她輕躍飛劍,裙角漣漪蕩漾,略見霜膩大腿。
方乾元突然想起,還要問路。
“等一下。”他倉促伸手叫住,詢問道:“仙子,可曾聽說過天羽城。”
“天羽城?”柳長老頓了頓,腦海瘋狂查找。
不過一無所知。
她轉身歉笑。
“抱歉,這天羽城,我還尚未聽聞過。”
“這樣啊”方乾元沉息低喘,一臉失落。
“不過,我可以讓底下弟子去查。”柳長老信誓旦旦道,“若有消息,我便通知你可好。”
剛說出這一句話,心裡便後悔了。
這可是老怪物都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哪能查的出來呀?
方乾元雙眼放光,還有這好事,今天真是遇到熱心活菩薩。
他連忙點頭,雙手合十道:“那就麻煩仙女姐姐了。”
柳長老點頭回意,眉頭卻如電觸一般,輕微跌宕。
表麵靜如明水,心裡卻是翻雲倒海。
這前輩,竟然叫自己仙女姐姐!
芊芊玉手抓起裙襟,呼吸急促。
平生第一次被這般呼喚,好生曖昧。可把她整不會了。
在她看來,對方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怎麼能說出這般輕薄的話?
“若是需要幫助,可來雲天宗找我。”
她略微羞澀道,隻是客套話,想趕緊離開。
可哪裡料到,方乾元歡快同意,一臉笑眯眯
柳長老緋紅爬上香腮,躲避青年灼熱視線。
“前輩難道有其他含義?”
“不行不行。萬一是那種事”
“老不修,想得美”
腦海遐想連連,後悔不已。
這不是引狼入室嘛!
她撩撥耳畔青絲,仰裝鎮定,莫名羞恥心縈繞心頭。
感覺再磨蹭下去,怕是要被吃乾抹淨。
“告辭。”
並攏雙指時,寒劍托虹。
方乾元默默注視,那道靚麗身影慌忙消散於霧靄。
他感慨萬千,真是熱心大美人啊!
誰說修仙界好人少?這不就有一個嗎?
“沒想到小爺我,也有時來運轉的一天啊。”
嘴角泛起一抹小弧度。
很快,方乾元又想到了什麼,眉頭震顫。
連名字都不知道,到時候問個鬼呀!聯係方式也沒有
雙掌撐起喇叭手勢,他大聲喊道:“柳長老,我們怎麼聯係呀!!”
嚎叫在小巷回蕩,同時,傳來幾陣犬吠。
“柳笙,外宗執事長老”
“來雲天宗即可”
濃霧裡,妙語清晰有力,同時又夾雜羞澀。
不絕於耳,在腦海裡震顫幾道。
“柳笙”方乾元輕輕念叨,還挺有詩意,不愧是謫仙姐姐。
手指撫著人中,回味那雪白輪廓。
赤玉珠子躥到麵前晃悠,為老不尊道:“怎麼,看上人家了。”
“對呀。怎麼了。不行啊?”
方乾元也不避諱,強勢吐道。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麵對這樣的美人,是個男人都會激動不已。
更彆說,還是個不折不扣的仙子。
赤玉珠閃爍微光,笑道:“這女人,可是靈宮中期,一個手指頭,便能把你給滅殺。
彆到時候落下紅塵劫,騎虎難下。”
“你想什麼呢?”方乾元白了珠子一眼。
這個老東西,一天沒有個正經。
他無語至極。
自己又不是泰迪,見一個就想騎一個。
更何況,有些女人欣賞一下就好了,不想動壞心思,說不定名花有主。
“你還是幫我想想,該怎麼回去吧。”
方乾元沒好氣道。
血玉珠子沉默片刻,諂媚道:“不如,將身子暫由老夫調度”
“沒門。”方乾元不等蒼道子說完,斬釘截鐵打斷。
看來,還在垂涎小爺我的身體,老狐狸。
他料到會是如此,一聽就知道蒼道子沒憋什麼好屁。
歎口氣。
也不再指望蒼道子能成事兒,隻希望能保證安全就夠了。
扭扭脖子,伸個懶腰。
“占用身體的事情,你想都彆想。”
方乾元可不傻,畢竟腦海裡有那麼多血淋淋的教訓,孤魂奪舍的案例可不少。
“不如就在此處待上幾日,等那柳姑娘可好?”
赤珠碰一鼻子灰後,沒有半點怒色。
他提議道:“順便,也可以向商賈打聽打聽。好做打算。”
方乾元點點頭,表示同意。
如今隻能這樣。
畢竟人生地不熟,可不能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爹,娘。你們到底在哪呀”
他背靠冷牆,手裡攥起金珠。
眼眸裡,滿是珠子金燦燦的輪廓。
比起蒼道子,他更希望金丹散發餘熱,說不定會有所奇遇。
“這都已經十多天沒和家裡聯係,指不定家裡大亂了。”
嘴角上揚,喃喃輕笑道。
他真想長雙翅膀飛回去,好好當個贅婿,榮華富貴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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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餅,燒餅嘞。”
“混沌,香噴噴的混沌。”
方乾元穿行在鬨市,勾腰落魄。
問了三天,才發現,這裡根本就不是聖夏皇朝,而是一個彈丸小王朝,叫大宋。
聽一個客棧老板講,這裡離聖夏皇朝九霄雲外,隔著好幾個王朝。
這要是舟車勞頓過去,不知猴年馬月。
方乾元又饑又渴,坐在近處客棧門前的石階上。
“艸不會回不去了吧。”
垂頭,無力長歎。
柳笙至今也沒有半點消息,他感覺被謔了,頓感人生慘不忍睹。
頭發起團,衣服布滿灰塵,一副叫花子模樣,憔悴到極點。
行人絡繹不絕,腳步聲嘈雜來往。
鐺鐺鐺——
腳下,灰石磚上滾來一塊兒銀元寶。
“錢!”
方乾元雙眼發紅,這潑天的富貴,老天有眼啊。
他下意識用腳踩住銀元寶,生怕有人搶。
抬頭時,卻與一紅裙少女四目相對。
姑娘緊裹薄紗輕衣,一抹霜紗羅襪探出裙擺,直達秀麗血晶寶鞋。麵容清蓮無瑕,金鳳寶釵盤髻赤發,又增添雍華之貴氣。
不過胸脯一馬平川,有待發育。看樣子,差不多16歲左右。
“姑娘,有事嗎?”方乾元仰裝傻笑,雙腳將銀子死死壓著。
赤裙妙女手握銀鞘長劍,寒聲道:
“十兩紋銀,買你這隻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