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跟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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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卿躺在雕花大床上,右腿紗布滲出的血漬像昨夜雨後落了一地的三角梅。

蘇安怡端著藥碗,皺眉看向他的上課眼中滿是心疼:“怎麼出去喝個酒能摔成這樣?那幾個人也不幫著點你,先前說是你好友我才放心讓你去的,結果……”

“不是什麼大事,他們估計也沒想到。”孟宴卿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頭,一遍又一遍地回憶起昨夜臨走時看見的那對身影。

一定是許梔,她化成灰孟宴卿都認得。

隻是她身後的人是誰,還是那個侍衛嗎?為什麼兩個會挨得那樣近,他們單獨去酒樓做什麼?她難道真的和侍衛廝混在一起了,所以才這麼久了都沒有來找他低頭認錯嗎?

“想什麼呢?”蘇安怡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

“昨夜我瞧見許梔了。”

蘇安怡身子一僵,想起昨天二人白日裡在珍寶閣的爭執,心中不悅更甚:“是她終於來找侯爺道歉了?識相了?”

“她和一個侍衛在一起,”孟宴卿撚了撚手指,斟酌著補充,“是上回那個侍衛。”

“宴卿你當真看清了嗎?”蘇安怡舀起一勺藥吹了吹,燭火在眼底跳得人心慌,“她果真不要侯爺要去找那種卑賤侍從?”

“嗬,”孟宴卿冷笑,額上青筋突突突地跳著,耳邊似乎想起早些年時許梔愛在他耳邊念叨著的那些論調,“她可不就是不在乎這些嗎?她就喜歡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這四個字似巨石投入水麵驚起一圈巨浪,蘇安怡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這種話可是要殺頭的,她怎麼敢想?”

“她就是這樣,冥頑不顧的。”孟宴卿咬著牙,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其實昨日,”蘇安怡眼珠轉了轉,“我好像也瞧見她和一個男子在酒樓談笑風生了。”

藥湯嘩啦一下潑在錦被上。孟宴卿瞪著眼,一把掐住她手腕,凸出的指骨硌得她生疼:“是誰?可是那侍衛?”

蘇安怡皺眉,倒吸一口涼氣,扭動著自己的手腕:“好像是,我也沒看清,宴卿,弄疼我了……”

“備轎!”他猛地鬆了手,抓起瓷勺砸向銅鏡,鏡子裡的人影碎成七八個許梔,“我這就去將那人千刀萬剮……”

蘇安怡突然撲上來抱住他的腰,細聲細氣地在他耳邊憂愁開口:“你現在去鬨,不是正合了那對狗男女的意?”

她仰起臉時,眼淚要掉不掉地懸在下巴尖:“況且你如此生氣,難不成還是很在乎她,而對我沒有……”

“安怡,”孟宴卿看她哭了,一下冷靜不少,輕聲細語地揉捏著她肩頭,安撫起來,“我不過是看不得她這樣罷了,先前數次指責我,但自己卻算不得什麼深情種,你放心,我隻是怕煜兒知道了會傷心,畢竟她養大了煜兒,卻還做出這等敗壞風氣的事,不教訓教訓,不長記性。”

蘇安怡抬手抹去眼角淚滴,柔聲柔氣地應了一聲,點了點頭,又趴在他胸口出聲:“我聽說大長公主最恨府裡出醜事,要是能抓個現行……”

“聽風,”他忽然開口,嚇得窗外守著偷聽的暗衛聽風差點摔下去,“把府裡暗衛都叫醒,全天盯著許梔,她吃了什麼見了誰,我全都要知道。”

蘇安怡攥緊了他胸口的衣裳,眉頭皺了皺,分明挑撥離間得逞了,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天快亮時,許梔被屋簷的響動吵醒。

她推開雕花窗,正看見牆頭閃過道黑影,立刻揉了揉眼,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再度看過去。

一片靜悄悄,牆邊隻有開入院裡的合歡樹枝,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難不成是她看錯了?

“姑娘怎麼起來了?”守夜丫鬟端著燭台進來。火光一晃,瞬間讓她徹底清醒了。

她擺了擺手,沒多說什麼,就在此時一隻白鴿停在窗邊,送來了殷霽珩的帖子。

那灑金紙一看就分外名貴,許梔捏著紙張觀察了好半天,不由得嘖嘖稱奇。

就連武安侯都用不上這樣名貴的紙。除了在博物館見過一回快分解乾淨的灑金紙外,她就沒再有幸見過了。

考古學者的血脈此刻分外沸騰。

觀察許久後,她才展開信紙,上麵墨字寫著“今晨九點,醉仙樓看畫”。

去酒樓的路上,許梔總覺得身後詭異,幾次轉頭,都沒瞧見人,即將走入酒樓時,她眼珠一轉,這才捕捉到了一道身影。

那人她熟悉得很,幾乎在一瞬之間她就認出來了。

除了李淩外,孟宴卿最愛使喚這個叫聽風的暗衛了。

“看這《洛神賦圖》。”殷霽珩展開畫卷,“雖然是臨摹的,但這個勾線……”

許梔突然按住他手腕,碰開了畫卷,露出桌案上用茶水的兩個大字“有人”。

殷霽珩眉頭一挑,和許梔對視一眼,對方往上抬了抬下巴,他才輕笑一聲,開口道:“房梁上的朋友要添酒嗎?”

窗外撲通一聲,有人一頭栽入了樓後廢池。

許梔盯著茶杯裡浮沉的茶葉,不由得冷笑出聲:“他還真是不死心,那麼想讓我回去給他下跪。”

回府時經過路過集市,許梔特意買了包鮮花餅。掌櫃打包遞給她,許梔抬手一接,愣了一瞬。

“怎麼了?”殷霽珩很快注意到了她瞬時的凝滯。

“沒什麼。”她不動聲色地捏住油紙包,將墊在油紙包底下的紙條藏到袖中。

回府後她才悄然打開,瞥見上寫的時間地點,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

今日被孟宴卿的人監視那麼久,興許也得去會會他了。

深更半夜,許梔在後門陰影裡等到個瘸腿乞丐,裹住一件長袍,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侯爺說,隻要姑娘肯回頭……”乞丐話沒說完,突然被暗處飛來的箭射穿喉嚨。許梔眼前血花飛濺,她急忙往後退,看見殷霽珩從門後走來,捏著箭矢,冷眼看著倒地的乞丐。

“你那老相好還挺念舊啊。”

許梔看著他袖口新沾的血跡,突然想起三年前替他拆除胸口箭矢時,自己也是這樣滿手是血。

回屋時天色微明,許梔在妝匣底層發現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半夜,馬廄。”

那字跡和先前孟煜發高燒時,李淩送過來的紙條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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