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誰是你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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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漸停了,天剛蒙蒙亮,屋外茉莉花開,白瓣垂落,花香傾瀉,順著虛掩著的窗子的一條縫隙鑽入,把許梔給弄醒了。

她一翻身,抬手想要去摸床頭的鬨鐘,卻一手碰到結實溫熱的肌肉。

許梔一驚,猛地坐起身來,差點撞到床邊的人。

殷霽珩正端坐在她床邊,眼下兩團烏青,眼珠裡布滿了紅血絲,兩眼不眨地盯著她看。

許梔被嚇了一跳,連忙一把將自己裹住,縮在角落裡,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

“你你你,你怎會在這裡?”

許梔一下沒反應過來,抬頭四下張望了下,似乎忘記了自己身處古代大長公主府,恍惚間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現代。

明明,昨夜就好像躺在自己的臥室裡似的。

她皺著眉頭開始思索,她好像在半夢半醒間看到了公寓落地窗外的輝煌燈火和車流。

難道隻是夢?

殷霽珩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抿緊的唇瓣乾得起皮。

他舔了舔雙唇,心中一時百感交集,垂眸斂去複雜情感,從懷裡摸出本破舊的藍皮冊子:“昨晚大長公主托我找你修妝匣,誰知你早早睡下了。我剛巧路過藏書閣,順帶翻了點東西。”

他翻到折角那頁,指著紙上那青銅鏡畫像:“你瞧,鏡子和你那枚很像,應該是前朝的東西。我看你上回好像在桌前苦惱畫符,似乎還畫了這個鏡子,想來這個鏡子對你應該很重要吧?”

“嗯,是我的傳家寶,一個雙魚紋鏡。”她不慌不忙地扯著謊,摩挲著青銅鏡上的流暢紋路。

這鏡子保存完好,倒是罕見。

很快,她又後知後覺地皺起眉頭:“不對,這鏡子怎麼在我床上?”

殷霽珩盯著她發頂的旋兒,輕笑了下:“我今早一來就看見你抱著鏡子。”

他隱去了昨夜種種,目光裡藏著審視,似一把軟刀,貼著她渾身上下的皮肉慢慢摩過,企圖找到一個看見心口的入刀點。

“你昨夜……睡得還好嗎?”

麵前人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來,惹得許梔動作一頓,忙抬起頭來:“我都忘了,你怎麼能擅闖我的房間?”

“我……”殷霽珩轉過身去,歎息一聲,“你先洗漱,待會我再來和你說。”

片刻後,許梔從前屋子裡走出,屋外雲消雨霽,四下明媚。

那人站在院中,正抬手摸著頭頂新葉。殷霽珩瞧見許梔走出,開口問:“你和孟……”

話沒說完就被大丫鬟如雲的催促聲打斷:“許姑娘,殿下讓您去珍寶閣取首飾!”

殷霽珩閉了嘴,看著她急匆匆走出,眼底疲倦這個時候才翻上來。

昨晚他看見她消失了,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忽然出現在了床榻上,那時她尚在昏睡,似乎並沒有覺察到什麼異樣。

他忽然想起昨日許梔和孟宴卿在小巷中的談話,孟宴卿似乎一直在叫許梔回去。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那人想把許梔帶回武安侯府,但後來越聽越有些聽不明白。

許梔似乎一直在孟宴卿背後幫他,而且先前老侯爺邊境凶險被小侯爺一招化解,好像也是她的功勞。

他心底好奇愈發濃烈,又想到那麵鏡子。

昨夜殷霽珩特意讓人去查了查那青銅鏡。他直覺這個許梔寶貝的鏡子一定是什麼重要物件。

隻是幾次翻找最後,還是隻找到了一頁不痛不癢的圖畫說明,而今早看許梔的反應,好像她也早就知道了一般,壓根沒有多在意。

那孟宴卿說的要讓她回去到底是什麼意思?

回去,回哪兒去?像昨夜一樣消失嗎?

“孟宴卿……”殷霽珩摸了摸下巴,幾乎斷定武安侯一定知道些什麼。

街道熙攘,昨夜春雨洗刷後,整個都城都變得分外兩眼,許梔捏著錢囊在城裡悠哉哉走著,四下亂逛。

不知為何,昨夜睡得很好,以至於影響到了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

珍寶閣中往來的小姐夫人也不少,許梔抱著沉甸甸的首飾盒從中走出,誰知正撞見蘇安怡帶著孟煜在糖畫攤子前。

才六歲大點的小孩子穿著簇新的寶藍褂子,衣裳上繡花繁複精細,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小貴公子舉著兔子糖畫往那女人嘴邊遞:“娘親先吃!”

許梔腳下一絆,懷裡的纏金手鐲“咣當”一聲砸在地上。她皺眉抬頭,頗為嫌棄地看著不遠處的那對母子。

圍觀的婢女侍從各個喜笑顏開,蘇安怡的陪嫁侍女碧環拍著手諂媚萬分地誇讚出聲:“誒呦,我們小公子真是孝順懂事,將來一定是個機靈的。”

“那是自然了,”蘇安怡抬手揉了揉孟煜的發頂,“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

她說起這話時,分外得意自然,似乎孟煜真是他親生的似的。

許梔分外嫌惡,心口依舊發疼發悶。

無論如何,這孩子也都是她一點點養大的,跟著自己六年了,他竟會因虛榮而棄了她。

當年她奄奄一息誕下他時,他才巴掌有點大。後來他三歲低燒不止,許梔在兩邊時空來回穿梭,因孟宴卿不懂現代看病手續,全程都是她一個人照顧孟煜的。

那時接診的醫生還以為她是單親媽媽,分外照顧她。

她當時雖苦,但也治病心切,並沒有想那麼多。後來幾年,身邊同學朋友都結婚生子,堪比她父母的導師和師母都在替她愁。

可她的愛人是個來自古代的侯爺,住在古代,不會拋棄一切陪她來到現代結婚。

他們這段感情,在古今都見不得光。

而如今,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也背叛了她,當著她的麵和後來者母子情深,真是可笑至極。

許梔心裡直犯惡心,抱著首飾的手逐漸收緊,轉身就要離開。

“媽媽?”稚嫩的聲音響起,孟煜舉著糖畫跑過來,一聲聲刺痛著她的神經。

她裝作沒聽見,大步往前走,誰知懷裡珠玉項鏈又一下墜了地,逼迫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媽媽。”

那嗓音依舊在身後不依不饒,惹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心裡一煩躁,話就脫口而出:“誰是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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