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窗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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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散卻,蘇安怡心頭委屈不滿卻如一塊大石堵在心口,半天消散不去。

她抿緊唇,步子走得飛快,隻等那父子在她身後追。

席間她數次聽到貴家小姐少爺討論起許梔這刺耳二字,越聽心裡越是難受,半晌都飲不下酒。

一頓宴席過去,眼前吃食幾乎沒有動筷,而她卻已經飽了,氣飽了。

“安怡,”孟宴卿上了馬車,才皺眉開口,“你彆往心裡去,大長公主就是護短,她要是認定了是自己人,不管旁人怎麼說,都會護著的。”

“那你方才為何沉默?為什麼不幫我?”

蘇安怡脫口而出一句質問,在對上孟宴卿驚異的雙眸後,又迅速收斂了咄咄逼人模樣,垂下長睫委屈地擠出幾滴晶瑩的淚來。

“你明知大長公主會護著她卻不提醒我,怕不是也覺得我是橫刀奪愛的毒婦……”

“安怡!”孟宴卿一把握緊她的手,連忙出聲安撫,“你怎麼會這樣想?”

他壓低嗓音:“可彆讓煜兒聽見了,我們可從未這般想你,能娶你是我的福氣,她……是她不懂事,不識相罷了。”

孟煜由李淩帶著,乘另一輛馬車。

“隻要你站在我這邊就好。”蘇安怡垂著麵,掩去麵上竊喜,心中,眸光閃爍,心情瞬間舒暢不少。

孟宴卿輕拍著她的手,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腦海中幾度浮現出許梔的神情模樣,心中似爬上點點螞蟻,啃食著他,讓他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極了。

到底為什麼?她當真能撇下他?

他不信。

……

大長公主府,夜色沉沉,許梔持著一個燭台,站在梳妝台前,看著麵前那平平無奇的青銅鏡,心裡疑惑慢慢。

她細細思索那日種種,實在不知道青銅鏡究竟是啟動了什麼機關,才突然關閉又突然開啟。

實在是奇怪極了。

不過……她快要回到現代的時候,是長公主的一聲呼喚將她拉了回來。

那莫不是和長公主也有關係?

一夜輾轉反側第二日一早,她盯著眼下青黑前往主殿。

“殿下,許姑娘求見。”

大長公主緩緩睜開眼,一旁的婢女正為她描眉塗脂,她頓生疑惑:“這麼早?”

自己昨日才給她放了假,她怎的今天還那麼早來見她?

“殿下,小女可以為您去找些古董珍寶,您若是再有什麼想要的……”

“我暫時還沒有,怎麼了?”大長公主扭頭,看向她,心中怪異漸生。

“大長公主現在是不缺,但府上若是集齊各地珍寶古董,保不齊也是給自己留多些路了。”

大長公主眉頭一挑,頗有些意外地多看了麵前人幾眼。

這丫頭倒是機靈。

“什麼時候知道我這圖是要送給太後的?”

“先前搜查此畫的,不是太後娘娘嗎?”許梔處變不驚,緩緩敘述著,“聽聞是殿下主動出手接過此事,幫太後娘娘求得此畫,又尋天下名士來修複古畫……殿下勞心了。”

長公主笑著點點頭,許久之後,皮笑肉不笑地抬起頭來:“知道得太多……”

“所以小女才說想為殿下解憂。”許梔壓著腦袋,兩手蓋在小腹上,語氣淡淡。

“本宮如今的身份,你憑什麼會覺得,將來還需要你來替我解憂?”

“殿下如今也是聲名在外,德高望重,的確沒人敢撼動您,小女不敢亂猜,但想來對殿下來說,多一條路總好過少一條。”

大長公主不語,大殿內靜悄悄的,初升的斜陽散落進來,溫和卻又不熱烈。

“本宮明白了。”她很快點頭,“之後若是再有貴重物品,需要你的手藝的,我自然不會忘了你,這段時間你暫住府上,無需憂慮太多。”

許梔點點頭,卻沒有離開,一手按著袖囊,心中詫異萬分。

不對,怎麼沒有反應?

青銅鏡被她按在袖中,幾次摩挲掠過,卻都沒有那日場景複現。

“怎麼了?”

大長公主覺察了她的不對勁,垂眸瞥見她袖口凸起:“藏了什麼東西?”

“一個……”許梔沒有隱藏,掏出青銅鏡,“銅鏡罷了。”

那銅鏡模樣的確平平無奇,大長公主隻掃了一眼就擺了擺手:“先回去歇息吧,不必想多餘的事。”

“是。”

出了大殿,許梔一下子耷拉起腦袋來,垂頭看著那銅鏡,心裡瞬時泄了氣。

怎麼就是沒有反應呢?她還以為與大長公主有關,可如今看來,無論如何這鏡子都沒有再多的反應了。

天邊雲朵淡淡,偶有飛雁掠過,沒留下半點痕跡與影子。

就像她一樣。

偶然湧入此處時空,努力在曆史浪潮中逆流,自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什麼,可到頭來還是會滿盤皆輸。

腦中一瞬浮現出孟宴卿夫婦的和睦模樣,她捏緊銅鏡,大步走出。

正午,日頭逐漸毒辣,窗外鳥鳴風吹,四下草木悉數搖曳。

“獲贈……”

許梔坐在窗邊,拖著下巴看著自己畫在白紙上的思維導圖。

這銅鏡其實本就來曆不明。

外公有一個簿子,專門記載店內種種古董珍寶的來曆,購入方式等。

在第一次穿梭時空歸來後,她就匆忙去翻找過那簿子,可終究是一無所獲。

沒有記載嗎?

不,是有的。

隻是上麵隻寫了簡單的幾個字——獲贈銅鏡一個。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青銅鏡,連來曆都是簿子中最為簡單的,寥寥幾筆寫儘前塵。

到底是誰贈送的,是外公的故交舊友嗎?

思緒理不清,她提筆還想添些什麼,卻懸而不決,忽然眼前光線一暗,白淨書案瞬間被一道陰影遮住。

思緒打亂,許梔一抬頭,裝進一雙黑眸中,長睫一掀,露出眼底浮光,似含喜色,分外動人。

一頭青絲用白玉發冠束起,幾縷碎發散落眉骨,被風一吹,貼著挺直鼻梁晃蕩,若池邊柳葉。

他薄唇輕揚,捏著不知何處覓來的雜草,鴉青色錦袍下擺垂落,悄悄露出一雙繡金長靴。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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