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陳瀟便跟著陳東一起去了銀行。
陳東工作的地方是雲州市建設銀行的一個支行，規模不大不小。正值月末，又是節假日前最後一個工作日，銀行裡人來人往，比平時更顯忙碌。
父子倆剛走進營業大廳，一道略顯尖銳的女聲就響了起來。
“喲，老陳來了？今天氣色不錯嘛，這是知道自己要卷鋪蓋走人了，提前想開了？”
說話的是一個打扮時髦，約莫三十出頭的女人，穿著銀行的製服，但領口卻解開了兩顆扣子，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看向陳東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幸災樂禍。正是昨天沈知意口中那個處處給陳東使絆子的張莉莉。
陳東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但想到兒子還在身邊，又強壓下火氣，沒有理會她，準備帶著陳瀟去窗口。
張莉莉見陳東不搭理自己，反而更來勁了，陰陽怪氣地繼續道：“怎麼？啞巴了？也是，這個月存款任務又沒完成吧？王經理昨天還發火呢，我看你這個客戶經理的位置，也該挪挪地方了！”
陳東的腳步頓住，額頭青筋微微跳動。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陳瀟忽然上前一步，擋在了陳東身前，目光平靜地看向張莉莉，語氣淡然：“我爸帶我來辦業務，麻煩讓讓。”
張莉莉這才注意到陳東身後的陳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見他穿著普通，也沒放在心上，嗤笑一聲：“辦業務？老陳，你不會是想讓你兒子把壓歲錢存進來，給你衝業績吧？那點錢，夠乾什麼的？”
陳瀟沒說話，隻是平靜地看著她，那眼神淡漠得讓張莉莉心裡莫名有些發毛。
陳東拉了拉兒子的胳膊，低聲道：“瀟瀟，彆跟她一般見識，我們去那邊。”
“爸，沒事。”陳瀟安撫地拍了拍父親的手臂，然後直接走向客戶的窗口，對裡麵的工作人員道，“你好，我取個號，辦理大額存款業務。”
“大額存款？”裡麵的工作人員愣了一下，看了看陳瀟，又看了看他身後臉色難看的陳東，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遞出了一個號碼牌。
張莉莉在旁邊聽得清楚，臉上的嘲諷更濃了：“大額存款？能有多大額？幾萬？還是十幾萬？老陳，不是我說你，為了保住位置，讓孩子把老婆本都拿出來，至於嗎？”
她認定了陳東是黔驢技窮，想用這種方式做最後的掙紮。
陳東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很快，輪到了陳瀟。
他走到窗口前坐下，將自己的銀行卡遞了進去。
“您好，請問您要存多少？”工作人員禮貌地詢問。
陳瀟看了旁邊豎著耳朵，一臉看好戲表情的張莉莉一眼，淡淡地報出了一個數字：“七千萬。”
“七……七千萬？！”
工作人員手一抖，差點把水杯打翻，難以置信地看著陳瀟。
整個區域瞬間安靜了下來。
原本還在低聲交談的其他客戶和工作人員，此刻都齊刷刷地看向陳瀟，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懷疑。
七千萬？！
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要存七千萬？！
張莉莉臉上的嘲諷笑容瞬間僵住，仿佛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
“先……先生，您……您確定是七千萬嗎？”工作人員聲音都有些顫抖，再次確認道。
“嗯，確定。”陳瀟點點頭，神色平靜得仿佛隻是在說七千塊。
得到確認，工作人員深吸一口氣，連忙開始操作，甚至因為緊張，手指都有些哆嗦。這種級彆的存款，她也是第一次經手。
旁邊的張莉莉徹底傻眼了。她呆呆地看著陳瀟，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陳東，腦子裡一片空白。
七千萬……怎麼可能？！陳東家什麼情況她還不清楚嗎？一個普通的銀行職員，老婆開個半死不活的小美容院，怎麼可能拿出七千萬？！
難道……是中了彩票？還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隻覺得剛才的囂張和嘲諷，此刻都化成了回旋鏢狠狠的紮向了自己。
很快，存款手續辦理完畢。
陳東拿著打印出來的憑證，隻覺得那薄薄一張紙重若千斤。他看了一眼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張莉莉，什麼也沒說，隻是挺直了腰杆，帶著陳瀟，在眾人的矚目中，昂首走出了銀行大廳。
走出銀行，呼吸著外麵清新的空氣，陳東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
“爸，感覺怎麼樣？”陳瀟笑著問。
陳東看著兒子，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自豪：“好小子！真給爸長臉！”
……
陳瀟把父親送回家，自己則開車回了趟家。
剛進門沒多久，手機微信就響了起來。
點開一看，是顏初雪發來的消息。
沒有文字，隻有一段十幾秒的短視頻，和幾張照片。
視頻裡，顏初雪穿著一身黑色的練功服，正在一個看起來像是舞蹈室的地方練習。背景音樂舒緩，她的動作輕盈而優美，一個簡單的旋轉，一個踮腳，都充滿了藝術的美感。
照片則是幾個不同的舞蹈動作定格，有抬腿過肩展現柔韌性的，有微微仰頭眼神空靈的，每一張都像是一幅畫。
【陳瀟：不錯，身段是越來越好了。就是這幾個動作，腰部力量好像還可以再加強一點？】
他隨手點評了兩句，帶著點玩笑的意味。
【顏初雪：哼，就你懂！[白眼]】
陳瀟看著顏初雪難得活潑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陳瀟：客廳地毯有點滑，小心彆受傷。】
顏初雪很快回複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正聊著，宿舍的微信群也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
是宋書發的消息，一連串的感歎號。
【宋書：兄弟們！我又遇到愛情了！！！[色][色][色]】
【周恒：滾！你哪天不遇到愛情？】
【路南：就是，上次那個外語係的妹子呢？不是說非她不娶嗎？】
【宋書：唉，往事不要再提！這次是真愛！絕對是！給你們看照片！[圖片]】
陳瀟點開圖片。
照片上的女生確實很漂亮，長發披肩，大眼睛，笑起來臉頰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看起來清純又甜美。
【周恒：臥槽！這妹子可以啊！哪兒認識的？】
【路南：牲口啊宋書！這麼漂亮的妹子都被你小子勾搭上了？！】
【宋書：嘿嘿，緣分！圖書館遇到的！我跟你們說，她看我的眼神絕對不一樣！[得意]】
【陳瀟：……】
陳瀟默默發了幾個省略號。
【周恒：瀟哥，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書哥的愛情？】
【陳瀟：沒，就是覺得這姑娘有點眼熟。】
【宋書：眼熟？不可能！我剛認識！瀟哥你彆想跟我搶！】
陳瀟失笑搖頭，懶得再理會這幾個活寶。
……
下午，臨近下班時間。
陳東哼著小曲，邁著輕快的步伐回到了家，臉上那叫一個春風得意，紅光滿麵。
“喲“喲，老陳，“喲，老陳，撿到錢了？這麼高興？”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沈知意看到丈夫這副模樣，忍不住打趣道。
陳東得意地走到沙發旁坐下，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說：“撿錢算什麼？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沈知意和旁邊的陳瀟都好奇地看向他。
“咳咳，”陳東挺了挺胸膛，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笑容，“今天下午，行長找我談話了，說我這個季度業績突出，表現優異，決定……提拔我當業務部的副主任了！”
“副主任？！”沈知意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老陳，你可彆騙我！”
“騙你乾什麼！”陳東得意地一揮手，“就今天下午，他說我這個季度的存款任務完成得非常好，上麵很滿意！直接就定了！”
沈知意激動得眼眶都紅了：“太好了！老陳，恭喜你啊！”
“這都是咱兒子給力！”陳東笑得合不攏嘴，“七千萬啊！直接把這個季度，不，把接下來好幾個季度的任務都超額完成了！王經理現在對我那叫一個客氣，那個張莉莉，看我的眼神跟見了鬼一樣，屁都不敢放一個！”
他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上午在銀行的情景，仿佛把這些年受的氣都一股腦兒地吐了出來。沈知意聽得也是既心疼又解氣，最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瀟從房間裡出來，正好聽到父親的“豐功偉績”。
他靠在門邊，笑著打趣道：“哎喲，想不到啊，我爸這老了老了，居然還靠兒子成了‘富一代’，直接在單位橫著走了。”
陳東聽到這話，扭頭瞪了他一眼，笑罵道：“臭小子！胡說什麼呢！這叫父子同心，其利斷金！再說了，誰老了？你爸我正當年！”
沈知意看著父子倆鬥嘴，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瀟瀟回來後，家裡的經濟壓力瞬間煙消雲散，陳東的工作也迎來了轉機。她覺得，眼下的日子，簡直比做夢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