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靠在沙發上，指尖輕輕敲打著紅木扶手，臉上看不出喜怒。
“寬限？可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顧小姐是明白人，我安某也不是不講道理。”
他頓了頓，豎起一根手指：“一個星期，先還三百萬。剩下的五百萬，一個月內，連本帶利，一次結清。立個字據吧。”
旁邊的板寸頭立刻遞上紙筆。
八百萬！僅僅是利息，恐怕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顧清璃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幾乎站立不穩。她知道，這是安澤的規矩，他的錢，沒人敢賴。今天不簽下這個字據，她和弟弟恐怕都走不出這個門。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冰涼，顫抖著伸向那支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筆杆的瞬間，一隻溫暖乾燥的手掌，輕輕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顧清璃猛地一愣，抬起頭，對上陳瀟平靜的目光。
包廂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安澤敲打扶手的動作停了下來，眯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冷厲。那兩個按著顧照的壯漢，以及站在旁邊的板寸頭，都將不善的目光投向了陳瀟。
“小子，你什麼意思？”板寸頭語氣不善地開口。
陳瀟沒有理會他，隻是看著顧清璃，輕輕搖了搖頭，然後鬆開了手。他轉過身，看向沙發上的安澤，臉上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
“安老板這裡，是賭場吧？”
安澤眉頭微挑，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既然是賭場，總不能隻許進不許出，隻許輸不許贏吧？我這位姐姐的朋友運氣不好，欠了錢，沒關係。不過，我想替他玩兩把，看看能不能把輸掉的撈回來點，這不過分吧？”
安澤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重新拿起那兩顆核桃，在手裡慢慢盤著：“玩？可以。你有錢嗎？”
他眼神裡的輕蔑毫不掩飾。一個跟在顧清璃屁股後麵的毛頭小子，能有多少錢？
顧清璃也急了，一把拉住陳瀟的胳膊，壓低聲音，語氣帶著哀求：“瀟瀟！你彆亂來！這不是鬨著玩的地方！八百萬啊！我們……”
“清璃姐，信我。”陳瀟打斷她，語氣依舊平靜，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顧清璃看著他澄澈而自信的眼睛，不知為何，那顆慌亂的心，竟然奇異地安定了一絲。她鬆開了手，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陳瀟不再看她，直接對旁邊的領班說道：“給我換一百萬籌碼。”
一百萬！
這話一出，不僅是顧清璃和顧照，就連安澤手底下那幾個見慣了大場麵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安澤盤核桃的手微微一頓，重新審視起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穿著普通，看起來就是個學生，竟然隨口就能拿一百萬出來玩？
領班看向安澤，見安澤微微頷首，才恭敬地應了一聲：“好的，先生，請稍等。”
很快，一百萬的現金籌碼被送了過來，堆在陳瀟麵前的茶幾上，五顏六色，很是晃眼。
顧照看著那堆籌碼，眼睛都直了，看向陳瀟的眼神充滿了激動和期待。
“想玩什麼？”安澤問道，語氣隨意。
“就玩最簡單的吧。”陳瀟隨手拿起幾塊籌碼，走到旁邊的骰寶桌前，“先試試手氣。”
荷官熟練地搖動骰盅，清脆的骰子撞擊聲在安靜的包廂裡格外清晰。
“買定離手！”
周圍的人都看著陳瀟。顧清璃緊張得手心冒汗，顧照更是伸長了脖子。
陳瀟似乎沒感受到任何壓力，目光在骰盅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將手裡價值十萬的籌碼，隨意地丟在了“大”的區域。
“開！”
荷官揭開骰盅。
四、五、六，十五點，大！
“嘩啦！”
荷官麵無表情地將等額的籌碼推到陳瀟麵前。
第一把就中了！
顧照忍不住低呼一聲，臉上露出喜色。顧清璃也稍稍鬆了口氣。
陳瀟臉上沒什麼表情，仿佛贏錢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沒去碰贏來的籌碼，隻是又拿起十萬，在荷官再次搖骰後，依舊不假思索地扔在了“大”上。
“開！”
二、五、六，十三點，大！
又是大！
連續兩把！
這下，連安澤都微微坐直了身體，盤核桃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接下來，陳瀟就像開了掛一樣。
玩骰寶，押大小，押點數，幾乎是逢投必中。他下注隨意，有時十萬，有時二十萬，但每一次，當骰盅揭開，結果都如他所料。
桌上的籌碼越堆越高。
顧清璃的心情如同坐過山車，從最初的緊張擔憂，到難以置信，再到現在的目瞪口呆，她看著陳瀟那張始終平靜的側臉，感覺像是在做夢。
顧照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要不是被兩個壯漢按著，恐怕早就跳起來了。
“瀟哥！牛逼！再來！押豹子！三個六！”他忍不住喊道。
陳瀟沒理他，玩了幾把骰寶，麵前的籌碼已經翻了一番，變成兩百多萬。他隨手拿起一大摞籌碼，又走到了旁邊的百家樂賭桌。
“先生，請下注。”美女荷官微笑著提示。
百家樂的節奏更快，輸贏更大。
陳瀟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看著荷官發牌，目光似乎在牌麵上隨意掃過，然後在“莊”或者“閒”的區域放下籌碼。
“莊贏！”
“閒贏！”
“莊贏！”
……
結果依舊是一邊倒的局麵。
陳瀟的判斷精準得可怕，仿佛能提前預知牌局的結果。無論是押莊、押閒，甚至是賠率更高的“和”，隻要他下注，就必然會中。
荷官的額頭開始冒汗，換了兩次牌，甚至中途安澤示意換了個荷官，但結果沒有任何改變。
陳瀟麵前的籌碼，如同滾雪球一般，飛速膨脹。
三百萬……
五百萬……
七百萬……
包廂裡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安澤手底下那幾個彪悍的手下，看著陳瀟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不屑變成了震驚和忌憚。
顧清璃捂著嘴，美眸中異彩連連，心臟砰砰直跳。
顧照更是激動得渾身顫抖。
終於，在又一把壓中“莊對”之後，陳瀟麵前的籌碼總額，突破了八百萬！
他停下了手，將最後贏來的籌碼隨意地丟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嘩啦——”
陳瀟拍了拍手，轉過身，看向臉色已經有些陰沉的安澤，笑了笑：“安老板，運氣不錯，不多不少，剛好八百萬。”
整個包廂鴉雀無聲。
安澤盯著陳瀟，手裡那兩顆核桃已經被他捏得停止了轉動。他混跡江湖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高手沒見過？但像眼前這個年輕人這樣，邪門到近乎詭異的贏錢方式，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這絕對不是運氣！
安澤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鷙，他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對著旁邊的板寸頭，低沉地吩咐了一句：
“去，把陸先生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