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植物園會議室裡。
周瑤核心人員緊急開會，投影儀上列著今天接連發生的“巧合”：網絡差評、媒體曝光、食藥局和林業局的來訪。
“這也太巧合了。”王婆說道。
小帥說，“剛才我查監控，發現這兩天總有幾個陌生人在水生區轉悠，專挑人少時往水裡扔垃圾。”
小薇說：“從法律層麵，我們完全可以起訴誹謗。但問題是”她調出邊濤公司的股權結構圖，“蜂宇傳媒是集團公司，他們控股三家本地報紙和兩個新媒體平台。”
會議室陷入沉默。
蜂宇傳媒本市盤踞三十年，政商關係盤根錯節。去年有個餐館老板因為拒絕和他們合作，第二天就被曝出“使用地溝油”，雖然最後證明是誣陷，但餐館早已倒閉。
“要不就答應他們？反正合作後差評就會變成好評。”一個工作人員怯生生提議。
“不可能！植物園能走到今天這步，是靠我們的努力、靠真誠對待每一株植物、每一位遊客，不是靠歪門邪道！”周瑤厲聲道。“而且這種事情，如果低頭一次他們嘗到甜頭，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後患無窮！”
她關上電腦，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下午三點，我要召開記者會。”
正午的烈日炙烤著園中小徑，周瑤走向園區的核心地帶，那片引發風波的水生植物區。幾個孩子正小心翼翼地在水邊撈蝌蚪。
“園長姐姐！”一個小女孩跑過來，舉起手機裡剛拍的照片，“看！小水珠在荷葉上跳舞，荷葉上竟然還有一層絨毛！”陽光下，女孩眼睛裡閃爍著純真。
她蹲下身，幫女孩整理歪掉的遮陽帽：“喜歡這裡嗎？”
“超級喜歡！”女孩指向遠處的解說牌，“我還知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呢。”
周瑤笑著起身，突然注意到岸邊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是個戴黑帽的年輕人，正偷偷摸摸往水裡倒什麼東西。她悄悄靠近，聞到一股刺鼻的化學藥劑味。
“住手！”她一把抓住那人手腕。
黑帽青年嚇得一哆嗦，塑料瓶掉在地上，流出渾濁液體。“放開我！”他用力掙紮著想跑，
周瑤死死拽住：“為什麼這麼做？”
黑帽青年突然臉色大變，一用力掙脫，猛地推開她，周瑤踉蹌著後退幾步，眼看要跌入水池，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扶住。
“小心。”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等她站穩回頭，若風已經追了出去，三兩步就擒住逃跑者，他反扣黑帽青年雙手的動作利落得像訓練過千百遍。
小帥此時也趕到，和若風押著鴨舌帽青年走來。
“為什麼這麼做。”周瑤再次厲聲問道。
黑帽青年不語。
“不說是吧，小帥報警。在警察麵前，你該說的、該罰的一個都少不了。”周瑤說道。
“是公司讓做的，說隻是惡作劇。”黑帽青年說道。
周瑤死死拽住他衣角：“什麼公司？蜂宇傳媒？”
黑帽青年點點頭。
“記者會前抓到現行犯，運氣不錯。”若風把掙紮的黑帽青年交給小帥，轉向周瑤時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出了麻煩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幾天你那忙，不想麻煩你，我自己可以解決。”周瑤解釋道。
“自己解決就是差點被人推倒水裡。”若風的語氣帶著嗔怒。
“你怎麼知道我要開記者會？”周瑤就當裝作沒看到若風的嗔怒，問道。
“從邊濤離開植物園那刻起，你們的所有通訊都被監聽了。”若風邊說邊掏出手機，屏幕上正在實時播放某個加密頻道的通話記錄。
“不可能！”小帥驚呼。
“你怎麼知道的？”周瑤好奇到。
“他們用的是一種比較先進的竊聽器。”若風說道，“我是發現鷹爪店的通訊出了問題，找專業人士排查出來的。”
遠處傳來喧嘩聲，幾家媒體的采訪車已經駛入園區。
“記者會上彆提'誹謗'二字。”若風說道，
“為什麼？”周瑤很詫異。
“蜂宇傳媒的紙媒正在做'網絡暴力立法'專題。他們巴不得你起訴，好把事件炒成'網紅景點打壓網友差評權'。”若風說。
周瑤倒吸一口冷氣，這確實是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下午兩點，植物園新聞發布會現場擠滿了記者。周瑤走上台時，數十台攝像機齊刷刷亮起紅燈。她注意到前排坐著幾個麵帶冷笑的男女，手裡筆記本都印著蜂宇傳媒的lo。
“感謝各位關注植物園近期事件。”周瑤聲音平靜，身後大屏幕亮起一組數據，“這是過去72小時我們收到的異常評價賬號分析，92是新注冊的，其中80在發布差評後立即注銷。”
會場一陣騷動，有個女記者突然高聲打斷：“周園長是否在暗示消費者不能給差評？”
“當然不是。”周瑤微笑切換幻燈片，黑帽青年往水裡倒藥劑的視頻，“這是我們今天抓獲的破壞者供述，他受雇於”
“這是栽贓！”一個男記者突然站起來，“蜂宇傳媒是正規企業，怎麼可能蓄意破壞。”
“我還沒說是哪家公司。這位記者先生怎麼提前知道了？”周瑤冷靜注視對方。
全場嘩然中，周瑤放出最後一張圖片，水生植物區的實時水質檢測報告，各項指標全部優於國家標準。她當著所有鏡頭打開手機免提，撥通110。
若風在會場的最邊看著周瑤，豎起一個肯定的大拇指，隨後拿出手機出來會場。
發布會結束後，周瑤獨自站在空蕩的會場，而遠處的水生植物區，最後一批遊客正在離開。
手機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周園長好手段。”邊濤陰冷的聲音傳來，“不過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我們走著瞧。”
電話掛斷前，周瑤聽到背景音裡有個低沉嗓音在說話，“一個小小姑娘家”。
邊濤的電話掛斷後，周瑤盯著手機屏幕。“我們走著瞧。”短短五個字，像一把刀懸在頭頂。深呼吸幾次，才勉強壓下心裡那股不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