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都三十了，再等下去誰還跟我結婚？”
“春梅嫁過去人家能給六百，還有三轉一響七十二條腿，你再跟我爸湊兩百就夠我娶媳婦的。”
“我爸工作給我，你的工作給麗麗，我跟麗麗結了婚，你就等著抱長子長孫，多好的事兒。”
蘇錦繡的大兒子江衛民像往常一樣對家裡提要求。
老江家的四個兒子以及小女兒江春梅都在場，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不說話，豎著耳朵聽安排。
蘇錦繡最疼的就是大兒子，大兒子要考大學，又沒那聰慧腦子。
年年落榜年年複讀，後來聽說找門路能上，蘇錦繡砸鍋賣鐵湊了所有家底，江衛民才勉強進了大學。
如今畢業已經三十，學校裡分配的工作被他討好未來媳婦，送給了小舅子。
蘇錦繡生氣是肯定的，但這是她放心尖上的大兒子，舍不得埋怨。
江衛民幾軟和話，她就原諒了。
這會兒商量小女兒結婚換彩禮的事，蘇錦繡不待考慮就點了頭。
“春梅，你大哥說的對，劉家給的不少，你去了隻要能給生個兒子，老劉家絕對不會外待你。”
“媽不會害你，到時候你結了婚，還得靠著娘家弟兄幫你撐腰，事就這麼……”
蘇錦繡話沒說完，眼前忽然金光一閃，出來一條彈幕。
【艸，真受不了這極品惡毒老婆子，為了兒子賣女兒，活該遭報應，在大兒子家豬圈裡生了蛆都沒人管。】
什麼？！
蘇錦繡如遭雷擊一般呆住，剛剛那條彈幕沒停留幾秒就在她眼前消失，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老大絕對不會不孝順她。
何況她有八個兒女，怎麼可能都眼睜睜看她死在豬圈那醃臢地兒？
【說起來她男人也夠倒黴，為了老大娶媳婦，工作讓了，命還搭上了。】
又一條泛著金光的彈幕在眼前慢悠悠飄過，足夠蘇錦繡看清楚上麵的內容。
她心中大駭，老大要娶的媳婦會害死孩子他爸？
這更不可能！
快速掃視過在場的兒女們，沒發現他們有什麼異常，蘇錦繡強穩住心神。
她剛剛沒說完的話卡在喉嚨，鬼使神差地期待著能再看到一條新內容。
【春梅小可憐千萬彆嫁過去，劉家是火坑，丈夫家暴、公爹禽獸、婆婆還出軌！】
蘇錦繡：！！！
她腦海裡閃現過劉強她媽的模樣，那一口地包天能出啥軌？咋出的？
莫名想看。
【老七馬上要提買海鷗牌手表的事，不給就要把老大走後門念大學的事捅出去。】
蘇錦繡還沒緩過神兒，耳邊忽然響起小兒子的聲音。
“媽，我覺得大嫂要的有些多，春梅彩禮六百，給大嫂六百就行了，你跟爸省下兩百給我買塊手表唄。”
小兒子江衛東嬉皮笑臉湊上前，絲毫沒注意蘇錦繡變得煞白的臉色。
江衛東長得最周正，嘴巴又甜，家裡除了老大，就屬他最受偏愛。
想要什麼，隻要嘴皮子上下一動，說一車好聽的，準能磨到自己手裡。
“媽，海鷗牌的就行，我都打聽好了，一百八就能買到，剩下二十給我買雙皮鞋，大哥結婚我跟著接親，還給咱家爭麵子。”
蘇錦繡：真要手表了，海鷗牌也對上了！
她下意識拒絕，“手表的事以後再說，家裡一屁股債沒還完。”
“媽，你這話就不對了，家裡欠債是因為啥？還不是因為我大哥上學走後門送禮送的。”
老七不樂意了，嘴巴沒個把門兒的，他看向江衛民，聲音還故意拔高，“大哥，媽不給我買你給我買，不然我就把你怎麼讀大學的事告訴你那些同學。”
“江衛東你有病。”江衛民黑臉，立即找蘇錦繡做主，“媽，你管管老七。”
蘇錦繡震撼地晃了晃身子：老七這一條全應驗了，是不是其它幾條也都是真的？
她目光死死盯著江衛民，這半輩子累死累活拉扯大五個兒子三個閨女，其他七個加起來都沒有給這一個兒子的多。
大兒子真會那麼沒良心麼？
換做之前，蘇錦繡絕對自信，如今卻不敢想下去。
“媽，你怎麼了？麗麗還在等我回信兒，最好今天就去劉家把春梅的婚事定下來，明天給麗麗送八百塊錢過去，順便到你們廠子做個工作交接。”
江衛民把計劃都說出來，他不能再等了。
麗麗家就是個火坑，他要做她的騎士。
蘇錦繡有些恍惚，也在這一刻她覺得大兒子有些陌生。
“為民，媽再過幾年就能退休，工作給出去，媽沒了工資，家裡欠的賬咋還？”
再怎麼說也是疼了幾十年的親兒子，蘇錦繡依舊心存僥幸。
江衛民眉頭擰緊一順，又散開，“媽，糧站機械廠都招臨時工，麗麗沒生孩子之前，你跟我爸先當臨時工，有了長子長孫之後，你就在家陪著大孫子，這不正好嗎？”
蘇錦繡心中嗤笑，她在期待什麼？
之前她沒發現，現在頓悟了，大兒子眼裡，她跟孩子爸就是那拉磨的驢、耕地的牛，不累死就得一直賣命。
蘇錦繡不知道說什麼好，江衛民並不覺得說錯了什麼。
他拉著蘇錦繡胳膊，“媽，再晚就天黑了，走走，咱先去劉家。”
【咦？感覺死老太反應不對勁，這是編劇改過的新版嗎？】
【真改就好了，江老頭死得可憐，明明是宋麗麗親爸欠賭債，要債的卻誤認為江老頭是宋麗麗親爹。】
【還不是宋麗麗故意喊了一嗓子爸爸，哎，江老頭還以為兒媳婦孝順，倒地的時候還帶著笑，太刀人。】
蘇錦繡有些窒息，她坐在椅子上沒動，推開江衛民的手。
誰都不知道，此刻看上去平靜如常的老太太，心中卻是掀起驚濤駭浪。
“媽。”
“江衛民。”
蘇錦繡冷眼看著麵前的人，“宋麗麗她爸是乾啥的？”
忽然被喊大名，江衛民有些懵，心裡沒來由的恐慌一瞬。
媽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他眼神閃爍，硬著頭皮不肯說實話，“就臨時工，哪裡招人就去哪裡乾點兒零活兒。”
蘇錦繡刨根問底，“什麼零活兒？”
“這我哪兒知道啊，媽，你怎麼了？忽然問這些有的沒的，那是麗麗娘家的事，跟我們沒關係。”
江衛民煩躁地呼了口氣，鬱悶地站在蘇錦繡跟前。
今天的媽有些不對勁。
蘇錦繡坐著沒動，“春梅不能嫁給劉強。”
蘇錦繡強迫自己鎮定。
“你這婚事，回頭等你爸下班回來再說，至於春梅，她還小，婚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