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天翔這用力一砸之下,惡靈吸塵盤頓時四分五裂,外殼破碎線路崩出,各種零件散了一地。看樣子是徹底被損壞了,絕對不可能修好了。
他們唯一對付白臉女人的希望,毀了。
梁雪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下一刻,忍不住尖叫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
唐天翔隻是木木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不說。血液,從他的雙眼、鼻子、嘴巴慢慢溢出,一瞬間,他這張臉變成了七竅流血的恐怖模樣。
很明顯,這個“唐天翔”,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梁雪仍然在原地尖叫不已,看樣子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一邊的高深無奈地搖了搖頭,搞不懂,每次看恐怖片,遇到危險情況總有一個神奇的角色,什麼都不做能從頭叫到尾,肺活量真是夠大的。
看著碎了一地的惡靈除塵盤,他臉上的表情仍然淡定如初。雙手插兜,甚至有點想打哈欠。
對麵的周天鼎回過頭,看著這一幕,臉上表情也沒有太大變化。隻是舉起手中手槍,換了彈夾,對準了臉上溢血的“唐天翔”。
顯然,他和自己一樣,早就知道這個“人”不對勁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周天鼎拇指輕輕摩擦著扳機,絲毫沒有急著開槍。甚至還有餘力歪過頭,問了一嘴在一邊看戲的高深。
“我?大概是下車的時候吧。嗜煙如命的男人,就連煙盒落在車上都懶得回去撿一下,就知道他已經被掉包了。
“在車上流了這麼血,早就超過正常人的生理極限了。他還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傻子都看得出來,是鬼上身了。”
而高深口中這個看不出問題的傻子梁雪,還在原地不停尖叫。
已經尖叫了足足一分鐘了。
高深好奇反問道:
“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周天鼎的目光全部放在眼前的“唐天翔”身上,沒有一刻放鬆:
“我比你晚一點,在壽司店的時候吧。
“你記不記得,這死鬼莫名問了鬆本一句,佐藤先生如果現在站在他麵前,他還認得出來嗎。”
這句話,高深記得“唐天翔”確實問過。
可是通過這句話,周天鼎又是如何發現問題?
他淡淡解釋道:
“梁雪還沒有翻譯,鬆本就直接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當時說的到底是日語還是中文?都不是,超能力18人中,有一個可以使用他心通,直接和人的內心對話,跳過任何語言障礙。
“所以才會出現這種——鬆本以為他是在說日語,我們以為他是在說中文的情況。因為超能力者死後變成的怪談,附身在了他身上。。
“隻是,我預測的最壞的情況成真了——超能力者之家18個人集體自殺,也變成了18個怪談。接下來,還要麵對17個這樣的東西。”
高深懂了:
“原來如此。”
周天鼎詢問道:
“要不要我直接開槍,把它的腦袋打成馬蜂窩?”
高深建議道:
“子彈應該對這種東西沒有效果。你就省幾顆子彈吧。”
周天鼎竟然真的放下手槍:
“好的。聽你的。”
兩人之間的對話,輕鬆得就像是在爭論這頓飯誰請一樣。
眼下,這個偽裝成唐天翔的東西,忽然發出了咯咯咯的奇怪笑聲。
隨著體內血液的越發流出,他整張人臉都塌了下去,原本放置五官和眼珠的位置,隻剩下一個個黑色的窟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鬼”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它裝成死去的唐天翔,混入四人組,摸清了他們的最終底牌,砸掉了惡靈吸塵盤。現在,隻要再在這裡一個個殺死高深、周天鼎,這場遊戲就是它贏了。
三個血肉之軀的人類,就算帶著槍,在怪談麵前也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唐天翔”搖搖晃晃,走向了離它最近的高深。
不知道為什麼,怪談對高深最有興趣,似乎本能地覺得他威脅最大。
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個血腳印。
高深仍然站在原地,淡淡地看著鬼向自己一步一步走來。甚至就連插在口袋中的手都懶得伸出來。
“本來想要顯形符讓你原形畢露。還是算了,像你這樣的貨色,都不需要浪費一張符籙在你身上。”
麵對鬼的步步接近,高深不僅沒有逃跑,反而不斷出言挑釁。
“高……你是瘋了!快跑啊啊啊啊!”
尖叫到快要力竭的梁雪,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忍不住又尖叫起來。
鬼已經走到了高深麵前。
伸出流淌著血液的兩條手臂,抓向了高深。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突然,下一秒,它憑空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就這麼突兀地消失了,無影無蹤。像是一個被戳破的氣球。
這個怪談消失了。隻留下雙手插兜的高深,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一場危機,就這麼莫名其妙結束了。
若不是滿地粘稠的血液,梁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覺得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天翔的屍體……這個東西,最後去哪裡了?
“你一開始就知道它是偽裝的,對麼。為什麼你不說出來?”
麵對這個蠢女人的不斷質疑,高深根本懶得理會她。
事情的來源,也很簡單。
他隻是站在了血之門後麵。
那個東西走向他的路上,直接走到了血之門裡麵。
血之門,隻有被選中的人才能看到。在場所有人,隻有高深看得見,對於其他人這扇門是透明的,包括怪談。
至於血契……
“唐天翔”身上流了那麼血,在觸摸到血之門後,他的血也流滿了門上的回路,相當於自動完成了血契和門的轉移。
於是,在高深的視角,那個東西最後的結局隻是重重推開了大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走入了一片血汙的世界。雖然它還想要反抗一下,但是黑門很快緊緊合上了,就連掙紮的機會都不給它一下。
但是門後麵到底是什麼東西,高深還是沒有看清。
在吃掉了一個怪談之後,血之門的顏色也漸漸淡去,最後憑空消失不見了。
通過血契,這扇門的開門人已經轉移到了怪談身上;在怪談打開門,走入其中之後,血之門和高深也沒有關係了,自然消失了。
這就是高深設想中的結局,一次性同時處理了兩件怪談。讓它們同歸於儘了。
梁雪的尖叫好不容易停歇下來。待到她稍微安靜一點,趁著這點空當,周天鼎為她做了簡短解釋:
“發現唐天翔被人掉包了,我之所以一開始不聲張,隻是想看看,這個怪談跟著我們的目的。
“而且,如果當時點破了它的身份,激怒了厲鬼,說不定它會在外麵將我們全部殺了。現在在這個較為狹窄的空間,讓它自己一步步走進血之門,再好不過了。”
麵對周天鼎這樣的安排,梁雪喘著粗氣,十分不滿,顯然被嚇壞了: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一開始裝著不知道。雖然結果是成功把它送入異空間了,但是李教授的惡靈除塵盤也被摔壞了,接下來我們用什麼東西祓除其他惡靈?”
周天鼎不慌不忙,脫下了自己的背包:
“在發現唐天翔被怪談附身之後,我怎麼可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由他來保管?”
說話之間,他從背包中之中取出了另一個圓盤,外殼銀灰色,無論是體積還是重量,都比第一個輕上不少,
“東西早就被掉包了。他砸壞的,隻是一個普通除塵器,而真正的除塵器一直在我的包中。。”
既然處理完了被附身的怪談,接下來,就是去二樓尋找井田花子的本體。
“根據情報,井田花子無論是生前的臥室,還是自殺上吊的樓層,都是二樓。隻要找到它的源頭,打開除塵器,整個東瀛的白臉女人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可惜了。如果唐哥沒死,以他的極陰體質,在二樓搜尋怪談源頭會更加方便。”
他和高深一前一後,順著陰暗的台階走入了更高層的黑暗之中。
梁雪愣愣站在原地,並沒有馬上跟上。
唐天翔今天就死在這裡。周天鼎沒有表現出來任何悲傷,唯一的抱怨是,自己團隊少了一件趁手的工具。
對於他來說,同門之情,就相當於一件工具麼?
梁雪不知道。
而剛剛來到二樓的高深,在拐角處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具黑乎乎的人形輪廓,一米八不到,以彆扭的姿勢站立著對麵。
仿佛一個人影,站在走廊的儘頭,早早等候著他們。
是誰?
此刻會出現在花子故居的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