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萬步講,剛剛傅璟帆斷指的畫麵還清晰可憶。
俞芷衿犯不著去步他的後塵。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把眼前的協議往傅予蜃那邊一推:
“三年……我怕,我會陷得太深,離不開……你。”
“沒事,”傅予蜃嘴角挑起一絲弧度,“你離不開,我會幫你。”
“我不要!”俞芷衿的聲音拔高了,“我知道,一年或者三年,對你來說都無所謂。可我做不到,時間越長,離開時我會越痛苦,我怕我到時候承受不住,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
傅予蜃語氣涼薄:“你承受得住承受不住,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這算是威脅?
知道威脅他什麼後果嗎?
然而俞芷衿並沒有識趣的收斂,她反而步步逼問:“既然沒關係,那為什麼一定要和我離婚呢?就讓我一直做你妻子不好嗎?我隻接受要麼一年,要麼就一輩子!”
她鋌而走險,以進為退。
一年和一輩子,她賭傅予蜃一定會選擇一年。
“一輩子?”傅予蜃果然語氣轉冷,“你也真敢想?”
“為什麼不敢呢?”先前還被傅予蜃判定為無趣的女人,突然變得敢守敢攻起來,“我說過,我喜歡你,喜歡一個人想和他廝守一生有什麼問題嗎?”
“傅予蜃,如果我沒有嫁給你,我也就默默把這份感情藏一輩子了,可是現在,我是你的妻子,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了,你怎麼還不允許我再妄想一點點呢?”
一長段話說完,俞芷衿的心口微微起伏,氣息也有些不穩,臉頰泛起一點紅暈,眼角也濕濡了,仿佛宣泄了什麼壓抑已久的情緒。
傅予蜃倒是笑了。
“一點點?”
想一輩子都賴著他,這還算一點點?
那在她這一點點之下,還藏著什麼樣的癡心妄想?
似乎是承受不住傅予蜃的目光。
俞芷衿乾脆起身,朝臥室走去,她站到了窗邊,眺望著傅家花園裡星星點點的夜。
傅予蜃不肯改時間也無所謂,她該走的時候就會走。
隻是……事以秘成,言以泄敗。
她也不會再和他多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俞芷衿聽到了傅予蜃走進來的腳步聲。
但很快,腳步聲又消失了。
她忍不住回身,卻見他正站在床前,手裡捏著一顆花生,似在仔細端詳。
“早生貴子?”他掀起眼看向她,明晃晃的嘲笑。
“我、我說了我隻是有一點點妄想而已!”
俞芷衿的臉紅了,眼神也有些慌亂躲閃。
她幾乎是撲到了床上,羞惱般地把所有的被子床單都一並卷起來,扔到了地上。
“這是我的新婚夜,你可以不參與,但是我、我自娛自樂不可以嗎?”
她把一個被揭穿了小心思又惱羞成怒的懷春少女,飾演得恰到好處。
但砰砰亂跳的心和不敢看傅予蜃的眼神,是真的。
他再往床上多摸一把,就可能會發現,上麵有致死量的花生粉!
就算她不該知道傅璟帆花生過敏,以傅予蜃的多疑,也難免會認定她有問題。
所幸的是,傅予蜃對【早生貴子】也沒什麼真實的興趣。
他把協議重新扔到了俞芷衿眼前。
“希望你的一點點,和我認為的一樣多。”
協議上,三年的地方已經劃掉,改成了龍飛鳳舞手寫的【一年】,還摁上了他的指印。
俞芷衿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抬起頭,神情天真:“那我可以要求,我們什麼都不會發生,也不會有孩子嗎?”
這次,傅予蜃是真的笑了。
這個女人,嘴上說著不敢肖想,但該想的不該想的,想得一點都不少。
她是不是連他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上幼兒園都想好了?
沒事,她可以儘情的想。
隻要彆給他找什麼麻煩就行。
“你自己加。”傅予蜃不想再和她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上浪費時間。
加上萬無一失的條件,俞芷衿滿意地在上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協議一式兩份。
兩人各自保管一份。
傅予蜃沒有留下來過夜。
他過來隻是為了和她補簽婚姻協議。
折斷傅璟帆的手指和清理了這裡的監控,都是隨手而為的一點小事。
協議上沒寫離婚財產分配,簡單來說,傅予蜃並不認為俞芷衿能從他這裡拿走一分錢。
她在他眼中,弱小無能得不值他多動點心思。
正好,俞芷衿也希望他彆對她動任何心思。
送走了這尊煞神。
俞芷衿一夜好眠。
比起前世債主討命般的七年,今生的一年短暫且未來可期。
……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盧曉霜如預期般的上門了。
禮物堆滿了樓下的花廳。
俞芷衿被請過去的時候,人都已經來齊了。
盧曉霜眾星捧月般的坐在傅老夫人和殷姍、司臻驪之間,和她們相談甚歡。
前世,盧曉霜也在俞芷衿新婚第二天就登門拜訪。
從此便成了這裡的常客。
傅老夫人對她懷有極大的歉意。
過去她總是鼓勵盧曉霜去把傅予蜃拿下,沒想到半路卻倒戈了俞芷衿。
盧曉霜又會討她歡心,故而她天然對她留有幾分情麵,總也硬不下心腸來趕客。
而殷姍和司臻驪,她們是巴不得這個家雞飛狗跳,對盧曉霜敞開了大門的歡迎。
盧曉霜在這裡,比俞芷衿還更像一個女主人。
甚至常常擅闖她和傅予蜃的房間,在裡麵想躺就躺,想留就留。
“芷衿,你來了,我給你準備了禮物。”眾人當前,盧曉霜笑得得體。
但隻有俞芷衿,看得到她眼底嫉怨仇恨的光——前晚的宴會上,俞芷衿弄臟她精心準備的裙子,就是故意的!
否則的話,為什麼最後是她嫁給了傅予蜃?
“予蜃對你也是有心的,”盧曉霜把禮物遞上來,“今早上走的時候專程向我提了一句,要我以後照顧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