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鬼門十三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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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靜初大吃一驚,手腳並用,拚力踢打。怎奈身上的軟筋散實在厲害,拳頭落在池宴清的身上,就如瘙癢一般。

禽獸!

“你放開我!放開我!”

池宴清很快就嫌棄地一把推開了她,從一旁扯過一塊白帕子,擦了擦她肩上傷口,丟在床上:“欲拒還迎,李公公調教得不錯。”

白靜初臉色一白,惱怒地瞪著他,緊了緊牙根,摸向左肩。

果真出血了。

“瘋狗!大瘋狗!你不要臉!”

委屈得眼圈都浸染一層緋色。

池宴清絲毫不以為意,甚至挑釁一般,舔了舔唇角的血,呸了一口:

“聽說你被白家送去那個老閹賊跟前伺候了三年,若非今兒瞧著你也是個可憐人,本世子必然一鞭子要了你的性命,看她白家還敢不敢拿個齷齪女人羞辱我!”

難怪,他剛來時一身的殺氣騰騰。

談笑間,自己已經又從鬼門關轉悠了一圈。

早就傳聞,清貴侯府宴世子性情乖張,恣意妄行,乃是笑麵夜叉,果不其然。

麵對羞辱,白靜初心底裡又是酸澀又是氣恨,卻不敢暴露分毫。還要噘嘴瞪眼,強裝成氣鼓鼓的青蛙。

池宴清變臉快,笑吟吟地望著她,笑得好像一隻狐狸:“這就生氣了?銀子還要不要?”

當然要!

自己正身無分文,總要為日後做好打算。

白靜初伸手去奪。池宴清一個轉身,將銀票輕飄飄地丟在了帳頂。

“搖下來就歸你。”

銀票就在帳頂搖搖欲墜,正常人踮腳就能夠到。

白靜初卻聽話地抱著床柱使勁兒搖晃,累得大汗淋漓。

紫檀木雕琢的千工床隻發出輕微的“吱呦”聲響,帶著曖昧。

池宴清坐在桌前,滿意地抿了兩口茶,蹙眉盯著她片刻,這才發現不對勁兒,悠悠道:

“白家老太爺退隱之後,白家後繼無人,承繼的這點醫術全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竟然給一個傻子下了這麼厲害的軟筋散,這般有氣無力的,倒是顯得本世子不中用。”

白靜初被嗆得咳了兩聲,銀票忽悠悠地掉落在地上。

她歡喜地將銀票撿起來,貼身放好,還不放心地摁了摁。

床榻的搖晃聲不過剛消停一會兒,屋門就被人從外麵急促敲響了,下人隔著房門回稟。

“世子爺,老太君舊疾又發作了,夫人說等您得閒便立即過去。”

池宴清立即起身,拾起尾凳上的錦袍:“可去白家請人了?”

“去了,可白家老太爺去了元山寺清修,大爺又因為賑災外派離京,會用鬼門十三針的,也就隻剩白家大公子了。”

池宴清頓時麵色微凝:“白景安資質愚鈍,充其量也隻學了一點皮毛而已,怕是指望不上!”

顧不得發落白靜初,急匆匆地披衣而去。

白靜初終於明白,白靜姝能高嫁進侯府,原來是白家挾恩圖報,依仗獨門醫術攀賴而來。

池宴清被孝道所壓,哪敢拒婚?

她心中靈光一閃,突然有了留在白家的依仗。

麻利地從耳朵上摘下兩隻耳墜,將尾針在青石地上磨尖,利用鬼門十三針,刺激穴位,促進軟筋散的消散。

等到終於恢複了些許氣力,她片刻也不耽擱,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院外,燈火通明,不時有人風風火火地進進出出。

顯然,老太君的病情很嚴重,沒人注意到她。

白靜初兜兜轉轉找了一圈,大老遠就看到了大哥白景安。

白景安手提藥箱,被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一路催促著,急匆匆地進了一處花木掩映間的宅院。

白靜初立即尾隨著跟了進去。

院子裡,站了很多人,男女老少個個如熱鍋螞蟻一般,麵帶焦慮之色。

見到白景安,侯夫人上前:“老太君這次發病很急,氣喘不繼。以往都是服用貴府老太爺所製的消喘丸,頂多再輔以銀針刺穴,便能瞬間和緩。

可今日聽聞貴府老太爺與白家大爺都不在上京,隻能有勞白公子親自跑一趟,施以援手。”

白景安雙手發抖,嚇得連連推拒:“消喘丸我隨身帶了,可我醫術不精,祖父的鬼門十三針所學不過皮毛,不敢擅自施針。”

“那可如何是好?”

眾人頓時滿臉失望,急得捶胸頓足。

白景安畏畏縮縮,轉身瞧見尾隨身後的白靜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在這裡?誰讓你來的?”

白靜初躲在人後,探出腦袋怯生生地道:“靜初會紮針。”

白景安輕嗤,十分不耐煩:“你跟著添什麼亂,外麵馬車上待著去!”

靜初執拗道:“我真的會,鬼門十三針我早就學成了。”

而且是偷學的,那年不過十三歲。

祖父最初也不信,後來神色古怪地叮囑自己,切莫在人前顯露。

所以,白景安並不知道。

這話被一旁的侯夫人聽了個清楚,毫不掩飾的鄙夷與不屑:

“早就聽聞,白家的鬼門十三針一向是單傳,傳子不傳女,傳嫡不傳庶,傳長不傳幼。

白家大爺自幼習針,得老太爺親傳,都沒能完全融會貫通。你一個傻子,怕是就連繡花針都不會拿,還癩蛤蟆打哈欠,倒是好大的口氣!”

白靜初撅著嘴,有些不高興:“反正我會,你們不信就算了。”

池宴清的眸光淩厲地掃過來,在她的身上逗留了片刻,將信將疑地問白景池:“她真會行針?”

白景安一口否認:“宴世子切莫聽她胡言亂語。這鬼門十三針必須要根據患者脈象變化行針走穴,這才是其中精髓之處。她能懂什麼?更遑論她現如今就是個傻子。”

屋門打開,清貴侯滿麵愁容地走出來,眼圈泛紅。

大家全都圍上去,關切詢問:“怎麼樣了?”

侯爺腮幫子緊了緊,澀聲道:“喘氣愈發急了,嚴院判說隻怕是要不好。你們幾個都進去守著吧,看看她老人家是否還有什麼要交代的。”

呼啦啦的,一堆人湧進屋子裡,女眷們壓抑著,誰也不敢哭出聲,偷偷抹眼淚。

池宴清突然扭臉,對白景安道:“事到如今,最壞不過如此,白公子倒是不如放下包袱,放手一試。”

白景安無奈攤手:“我隻能走三四針,脈象便把控不好。頂多可以暫緩病情,也支撐不了幾時。”

事到如今,死馬權當活馬醫,清貴侯也隻能道:“隻要稍微減輕一點她老人家的痛苦,也算是儘心了。”

白景安一咬牙,下定決心:“好!”

白家人銀針不離身,白景安挽起袖子,坐在老太君床榻跟前,緊張地深吸一口氣。

大家的眼光全都聚集在他手中的銀針之上。

伺候的婆子立即將老太君的衣袖向上擼起,白景安試探著,下了第一針。

銀針輕顫,發出細微的“嗡嗡”之聲。

緊接著,第二針,第三針。

白景安一手切脈,另一隻手撚著銀針,滿臉凝重,猶豫片刻,方才向著掌後大陵穴刺去。

“這一針,應當是耳垂下五分。”

人群之後,白靜初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

人命關天,不管不行。

更何況,自己是否能繼續留在白家,怕是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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