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力在京城五年了,你們這些人,真是不肯掉一點肉。”
連城以茶代酒,敬了薑白一杯:“沒想到九皇子隻需半天,就洞悉全局了。”
“沒錯,木力找上殿下的時機實在太好了,屆時以您引出木力並甄少夏,進而黑市……三皇子隻需在暗處運作,自有辦法揭出當年真相,令六殿下跌落塵埃。”
“嗬嗬,這麼說我們有相同的目標,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連大人,何不合作?”
連城微微一笑,重新恢複那副狐狸般的精明。
“火彈丸。”
“給你就是。”
片刻後,小白每個細節都交待清楚了,結果,被關回老鼠蟑螂房了。
“殿下,您就在此地好生修養,他日扳倒六皇子的慶功宴上,有您一席之地。”
小白深吸一口氣,沒有憤怒也沒有咒罵。
原主慫名遠揚,京城人人敢喊打,為什麼連城還好聲好氣呢?
不過是人在需要彆人的時候,都會給出尊重。
火彈丸都榨出來了,小白價值已經不大了,當然不配留在特殊關照牢房。
待連城走遠,小白默默運轉氣運。
雲官寶物·無律,發動!
此乃解三元所贈五禮之一,可破除封禁式陣法。
有薑白皇子身份加持,這世上除了人間帝王所布禁製,他無路不通。
這個禮物,非常稱心。
雲官手段·藏海,發動!
巡查的士兵見牢房內忽然空無一人,嚇得當場跌倒。
當連城聽到這個消息,拿茶杯的手都微微顫抖:“今日觀九皇子,有天日之表,若藏拙十幾年,他日定是個可怖對手。”
“你,立即傳信齊閣老相告九皇子逃脫一事。”
“算了,本官親自去解釋。”
……
卜天司。
如果有人能幫他,除了解三元小白想不到彆人。
但他其實也很忐忑,萬一解三元也沒辦法幫他洗清冤屈呢?
連城有句話說得很對,玄翎門至青羊街烏泱泱上萬人跪坐請願,百姓民心為刀,人間帝王亦不可輕視。
一進門,解三元掃了薑白一眼就了然肯定是有所求,因為他今天也聽說了九皇子的事。
“此事蹊蹺,我已經幫你求情,你來找我,可有自救之法?”
小白凝神道:“可有何法,可檢驗男子從未碰過女子嗎?”
解三元頗為怪異地掃了小白一眼:“爺爺我十五歲就和師姐私定終身了,你長這麼大?不知道女人什麼滋味?”
小白懇切拱手:“乘儀絕無虛言。”
“沒有。”解三元又氣又笑,“若是女子,有千百種手段可檢測,但從未有人往檢驗男子上想。”
小白下意識握拳,那這可就難辦了。
他本以為雲官手段包羅萬千,肯定有什麼檢驗手段。
“等等!”解三元驟然起身,“你小子倒提醒我了,雖無檢驗男子手段,但有一寶物名為‘床笫魚’,可檢驗兩人是否行房?”
小白兩眼一亮:“當真!那寶物有嗎?”
解三元略有為難:“這寶物在我師門,我親自去取也得要半天,你,你能活到那時候嗎。”
小白深吸一口氣,腰彎得極低:“司正大恩乘儀沒齒難忘,日後但有機會定湧泉相報。這半天,乘儀無論如何也會堅持下去!”
話音剛落,薑白立刻轉身。
“你要去哪兒?就躲卜天司即可!”
“多謝司正,我去太廟。”
“何為?”
“尋一護身符。”
……
太廟。
這裡放著已故文皇後的牌位。
小白深吸一口氣,徑直闖入。
原主在這裡罰跪太多了,太廟的廟祝們都見怪不怪,還以為又深夜來罰跪。
結果眼睜睜地看著他將文皇後的牌位,拿走了……
不對!是搶!
等廟祝們反應過來呼喊禁軍,薑白已跑到九霄雲外……
“完了陛下要知道了我們死定了……”
流隱宮,薑顯寢殿。
小白強闖之時,薑顯正望著窗外沉思。
他在思考如何處置薑白。
即便解三元求過情,即便此事看起來蹊蹺陷害味極濃。
但鑒聞台和顯流衛提交的情報都是確有此事。
隻因皇子身份特殊,就算涉罪也要等明日早朝加上刑部三府衙一起提諫,才能正式對薑白宣判。
他非常憤怒,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如此不成器,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他薑顯的臉,被薑白丟完事小。
可怕的是,這種惡劣行徑會讓百姓質疑皇家,足以影響王朝氣運衰敗!
“可惡!”
“父皇!”
一聲暴喝傳遍流隱宮內外。
薑顯不明所以地望向殿門,下一刻就氣得他氣血翻湧,險些暈厥!
“豎子爾敢!”
隻見薑白懷抱著文皇後的牌位,一步一步,隱約有逼宮之勢!
轟!
轟隆!
夜中驚雷,即有暴雨傾盆。
“父皇!”
薑顯怒不可遏,拔劍直抵薑白咽喉:“孽畜!”
薑白絲毫不懼,努力回想這輩子所有悲傷的事,努力代入情緒。
尤其想到原主沒娘疼招爹恨,確實挺慘。
又想到這幾天經曆的操蛋事,眼淚瞬間滑落。
“父親,您殺了我,當著母親靈前一劍砍了我!”
“反正十八年前我就該死了!我早就該死了!”
薑白歇斯底裡地咆哮,引的宮外禁軍都忍不住側目,窩囊頹廢了十八年的九皇子,居然也敢吼?
“孽畜,你是在怪朕對你不好嗎!”
薑白猛吸一口氣,額間青筋暴起再度咆哮:“父親!難道我想害死母親嗎!”
“我尚未出生時母親就給我指婚,難道我不想有母親陪伴嗎!”
“你知道皇兄皇姐們每年去向他們的母妃請安,我隻能跪在太廟懺悔時,我有多痛苦嗎!”
“十八年了,十八年來我在暗無天日的深宮裡受夠了。”
“您最好現在一劍砍死我,讓我到地底下去見母親賠罪!”
“阿蕊……”
“您砍死我,史書記載流帝薑顯喪妻,殺嫡子為妻報仇!”
薑顯大腦猛然一顫,手中長劍突兀脫落,在寂寥深宮裡砸出破碎回響,與雷聲一道,穿透人心。
薑顯第一次對他自己產生了懷疑,是不是真的不該將文皇後難產而死,怪在薑白身上。
“父親,我是母親唯一的孩子,大流唯一的嫡皇子,母親在天之靈,列祖列宗在天之靈看到您這樣對我,難道不會怪你嗎!”
薑顯抬眼,不可思議地凝視薑白。
他好像知道薑白今晚的目的了。
他收拾好心情,漠然道:“孽畜,你若是無辜,顯流衛與刑部自會秉公處理,你用不著拿你母親為籌碼,這樣隻會侮辱你母親。”
“父親!”薑白不甘示弱地回擊,“籌碼?我這是在自救!”
“我若乖乖在大牢裡等,是絕對見不到您的,我沒機會的!滿朝文武儘皆知你偏袒薑瀾,十八年來,有誰在意過我的死活!”
“這樣的陷害,我絕不接受!我隻要一個公道!”
“我在母親的靈前發誓,我隻向你,父親,隻向你要一個公道!”
“好!好!好!你說你要什麼樣公道?孤允了!”
“我要卜天司司正解三元以寶物‘床笫魚’,驗證我根本沒和那女子有任何關係!”
小白恭敬放下牌位,狠狠三跪九叩,額頭眨眼見了血塊:“伏惟聖乞即調秋月屍體,一證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