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白忍痛睜眼,尋常人終生難見的鎏金天頂驟然擠入眼簾。
“這……”
他望向身右,一位古色古香的官袍女子正用力捏他脈象。
“頭疼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柔音若風鈴,叮響灰塵撲撲的記憶……
原來,他穿越到了大流王朝九皇子薑白身上。
可原主堂堂皇子竟過得比孤兒還慘:
他出生時逆胎位致皇後難產大出血沒了。
原主父皇恨他害死發妻,本直接投池打算溺死,但原主哭的太慘令其不忍。
此後十八年,皇帝從未親近他。
上行下效,內務司肆無忌憚地扣他月銀。
但凡皇兄皇姐不開心了,就支使他跪在先皇後靈前懺悔,虐待他取樂。
漸漸的,全京城都知道原主懦弱無能,難堪大用。
又慘又慫,給小白血壓都飆高了。
“不要!”
突兀的尖叫吸引了小白注意,隻見更遠的殿門處,一男子不顧女子哀求,甩開了她。
“請六殿下止步!錢醫師正為九殿下逼毒,叮囑若有驚擾必性命垂危!!!”
男人跪在路中央,生生逼停了一支隊伍。
隊伍中的披甲軍士立刻駕起人掌嘴,第一個巴掌就扇飛兩顆門牙,衝死裡打。
沒攔住他的女子清淚橫流,咬牙低罵傻子……
記憶再度翻湧,洞悉前因後果的小白兩眼一黑。
原主天天挨收拾,但還有心思看書,看著看著竟融會貫通了爆炸原理。
甚至研發了他一個現代理科生才一知半解的火藥配方。
最逆天的是,還真讓他手搓出了炸得震天響的玩意,並取名火料。
可足以改變時代的潑天大功,卻被六皇子薑瀾洞悉。
不僅提前上奏搶了這不世之功,還誣陷薑白偷了配方和火料成品,妄圖引爆顛覆皇權!
而皇帝信了。
原主純撲克老二……
最狠的是老六還給薑白下毒,完成了毫無人性的閉環。
“擱誰活得下去啊,合該一毒就死。”
消化完記憶,薑小白長呼一口氣:“畢業兩年的社畜穿成皇子嗎,有點意思……”
即便不受寵被欺辱被搶功,但皇子可比嗎嘍身份強太多了。
再者誰說原主廢物啊,手搓火藥簡直超模得沒邊。
更超模的是消化完記憶的他,也能手搓了!
老六搶功給所有人說他才是天才是吧,很好!該死的玩意,原主沒長嘴他還沒長嗎!
“火料乃軍國大事,不容滯緩。”最前的蟒服男人斜睨四方威風凜凜,“九弟行竊之時,便該準備有此一日,搜。”
挨揍之人頓時如喪考妣。
緊接著奮力蠕動到一個錦衣繡著杜鵑鳥的男人跟前擦靴子。
“鬥膽請杜大人稍等片刻,吳源願獻百銀當牛做馬萬死為報!”
鵑衣男子嗤笑,一腳將人踹出兩米外。
吳源緊捂肚子喘氣,軟的也不行唯有發狠。
“殿下再如何也是真龍血脈千金之軀!若有閃失,爾等幾條命夠賠!”
小白眼角泛酸,廢物原主居然能有這麼忠心的手下。
杜陵以重拳橫掃回應了吳源最後一搏。
賠個蛋。
真害死了陛下一高興還可能升官!
禁軍結陣衝門魚貫而入,主殿內宮女瘋狂尖叫亂作一團。
炊煙淚眼看向內殿,心中悲涼愈濃。
六殿下的宮女出門都敢抬頭,而她跟著九殿下就隻配受欺辱。
“稟殿下,找到了!”
薑瀾大步踏出,總算在庫房見到了心心念念的火料。
先前他上奏稱火料可碎石裂地、威震寰宇,可當國之重器。
大流皇帝陛下那叫一個高興,連忙給九州列國發國書。說要在京城舉辦“火節”,欲揚威於列國。
薑瀾更是高興得沒邊,隻要在火節上震懾諸國,再牢牢控製火料配方,還有誰能跟他爭儲君?
“皇兄方才可是肖想至尊之位?”
新身份得咬文嚼字,但這樣講話還挺拽挺裝,小白喜歡。
他拄著手奮力起身,虛弱的胳膊搖晃發抖、卻緩慢支起。
錢姝目瞪口呆,本想幫扶,但當她有此想法時,竟從他眼中看出了鋒銳的刀光。
好可怕。
薑瀾冷冷回身,心想世間至毒“心機散”居然都毒不死?
而且怎麼還敢大聲說話?還敢揶揄他?
難道毒一下膽子能變肥?
炊煙使勁憋淚,死死盯著看起來有些不一樣的主子,迫切想知道九殿下接下來會乾嘛。
小白走到吳源麵前,給了個放心的眼神,最終到杜陵跟前。
杜陵足有兩米,薑白矮了他半頭,看起來弱勢。
“見皇子不跪?”
杜陵一頓,思慮片刻後咬牙單膝下跪。
就算他站了奪嫡的隊,也看不起九皇子,但他麵對的終究是皇族。
“本皇子內侍,禁軍哪來的權力處置?誰給你的旨意?”
杜陵煩躁,媽的上癮了?老子就算砍了他你個廢物又敢怎樣?
抽刀。
所有人始料未及,臉蒼白的跟霜一樣的薑白怎麼可能有力氣拔了杜陵的刀!
炊煙更是嚇得一點血色都沒了,殿下莫非敢對將領逞凶?
可哪怕是皇子,擅傷軍將也是重罪!
衝霄怒氣猶如龍卷,揮刀那一刻仿佛絕世的名將砍下悖逆的頭顱。
杜陵第一反應是躲,照理說以他的身手足以躲過。
但他心底更不屑,從未被人正眼瞧過的廢物皇子怎可能如此大膽!
他死也不信薑白真敢落刀!
刀光如血月。
“禁軍副指揮使杜陵,衝撞皇子。吾裁一臂,朝堂公卿乃至陛下但有責罰,吾一肩擔之。”
吳源呆呆跪在原地,大腦褶皺被瞬間撫平。
過去被其他太監嘲笑跟了個最沒出息的皇子,被欺辱吃蟲子,被克扣月俸,都不重要了。
他就知道他沒跟錯人,以後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滾釘床煮油鍋,他眼都不眨一下!
炊煙和宮女們緊張地撕扯繡帕,都不自覺挺直腰杆,她們主子第一次為宮人出頭!
享受著吳源和宮女激動崇拜的眼神,小白知道這波收買人心成功了。
“九弟,搜回被偷火料乃父皇口諭,你如此行事,著實衝動了。”
薑瀾出奇冷靜,即便薑白反抗甚至露出獠牙,但他隻在意火料。
隻因陛下還宣旨,要他在“火節”前將火料呈於禦前,先與群臣觀覽。
且時間,就是後晚。
下令搬運後,他以皇子之尊親自背起杜陵:“放心,吾會給你接回這隻手。”
杜陵悶哼應了一聲,卻忽然抬眼瞪向薑白。
“偷盜火料,擅刑將領。末將定傾全族諫臣之力肅本清源,保殿下入內刑司,以報今日斷臂之恩!”
吳源和炊煙頓時倒抽涼氣,內刑司……活人進白骨出的地獄……
“嗬。”
受此威脅薑白反倒氣焰更凶,三步作兩步,掀一盞宮燈頂在庫房前。
宮女和內侍自發聚攏,雖不知殿下欲如何,但無一不護在他身前。
薑小白將宮燈指向盛滿火料的圓桶:“你敢拿,我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