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科長，當初牛桂山忽悠我，說咱們廠新一批的招收職工子弟的名額就十個人，也不知道這十個人，招齊了沒有？你把最近的招工名單拿出來，讓我看看。”
“這……三水啊，你大老遠的從哈城回來，一定很累了吧？我看，咱們今天這會議就開到這裡，咱們去食堂，給你接風洗塵！然後你好好休息休息。”
“咦，咱們這會，還輪不到一個科長說話吧？我爹才是廠長，他都沒說散會呢，你就要散會了？你這權力，是不是比我爹還大？”
趙國慶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黃領導。
“咳咳，這時間的確不早了，要不，咱們就去吃飯？”
“不行！”秦淼語氣堅定：“我還不餓呢，吃什麼飯？趙科長，你不敢讓我看名單，該不會有鬼吧？”
“當然沒有。”
“老王，你去廠長辦公室，把咱們廠最近招工的名單拿出來，就在六號文件夾裡！”
“好！秦廠長！”
這段時間，秦建華一直都在車間裡，一心撲在生產上，還真沒過問過人事科的事情。
幾分鐘後，招工名單放到了秦淼的麵前。
“趙萍，年齡，四十二，工作地點，職工電影院。趙科長，這是你二嬸子吧？”
“趙富貴，年齡，二十七，工作地點，後勤庫房。趙科長，這是你堂弟吧？”
“趙富強，年齡，十七歲，工作地點，後勤庫房。趙科長，這人我沒聽說過，是你的遠房親戚吧？”
……
前麵六個，全部都是趙國慶的親戚！
“來，咱們再看後麵幾個，劉能，十九歲，工作地點，職工澡堂，這麼年紀輕輕，就去澡堂了，這是燒鍋爐了，還是給咱們職工搓澡呢？這裡有個大的，我去，杜建民，五十，這麼老了，這是等著領咱們廠的退休金呢吧？”
黃領導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趙科長，你當人事科科長一個月，接手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安排最後一次的職工子弟入工廠，十個名額，現在，這裡，我沒看到一個職工子弟！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咱們人事科做什麼，用不著你秦三水來指指點點！”趙國慶咬牙切齒：“招工程序是完全符合流程的，有各級領導簽字，老廠長也簽了！”
“唉，我秦三水是沒法指指點點，爸，你是廠長，你來說，最後十個寶貴名額，就這麼給糟蹋了，這人事科科長，是不是該追究嚴重的領導責任？”
“沒錯，真沒想到，趙國慶，你手裡的權力，變成了你以權謀私的工具！”秦建華也被這招工情況給嚇了一跳，六個親戚，另外四個，也絕對不是廠裡的，估計是賄賂趙國慶的吧？
“現在，我宣布，解除趙國慶同誌的所有職務！由廠裡組織一個調查組，將這次招工過程進行細致調查，如果發現有違法亂紀現象，交給相關部門處理！”
“秦建華！”趙國慶站了起來：“你彆以為當個廠長，就為所欲為了！告訴你，我舅舅在咱們門溝區電力局當一把手……”
“趙國慶！”黃領導臉色黑了下來：“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怎麼和秦廠長說話的？趕緊道歉！”
“是，對不起，秦廠長，我錯了……”
“老秦同誌啊，這個趙國慶年齡也不大，在工作中，犯一點錯誤也是有可能的，這人嘛，誰能不犯錯誤呢？這件事，一定要讓他深刻反省！”黃領導臉色嚴肅地看向趙國慶：“趙國慶，回去之後，寫一份深刻的檢討！”
“是。”
“老秦同誌，你看這樣如何？有錯誤就改唄，我還是很看好趙國慶同誌的，相信他，以後一定會吸取教訓，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的。”
“三水，你說呢？”
“寫檢討就算了，如果檢討有用，還要法律和警察乾什麼。”秦淼說道：“這十個招收進來的人，全部開除掉，重新招收我們工廠的職工子弟，趙國慶調離人事科，去一線車間參加工作。”
“秦淼，你彆做得太過分！”趙國慶咬牙切齒：“我知道，你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要給你爹立威，但是，欺負到我趙國慶的頭上來，沒門！惹急了我，我舅舅……”
“夠了！”黃領導喝住了趙國慶：“你立刻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趙國慶站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向外麵走，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秦淼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錯了，這可不是什麼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是清除我們清山廠裡的蛀蟲，不把你們這些垃圾趕走，清山廠遲早得被你們給攪黃了！我秦淼生長在這裡，不想看著那麼多叔叔嬸嬸們沒了工作！至於你那什麼舅舅，狗屁！老子和軍區領導都熟！省長級彆的領導！”
這番話，把黃領導都給嚇了一跳。省級領導，也是他仰望的存在啊！這個秦淼，如此猛的嗎？
“你那舅舅，是龍給老子盤著，是虎給老子臥著，如果他敢給咱們清山廠搗亂，老子照樣能把他送進去！”
“三水，三水，彆生氣，來，喝口水。”黃領導熱情地拿起來水壺，給秦淼倒水。
“唉，的確口渴了，也餓了，黃領導，咱們接下來吃飯去？我得敬您幾杯，咱們清山廠從軍工係統劃撥到地方係統來，以後還仰仗您多支持呢。”
“一定，一定！”
“今天的事，您也看到了，這個趙國慶，必須得滾蛋！他要是不走，我爸這個廠長，也就當得沒了威信。其實，我倒是願意倒著我爸去哈城，隨隨便便都能找個廠長的工作當，但是，這清山廠可就毀了！這廠子，絕對是咱們門溝區最耀眼的存在，這個廠子黃了，門溝區也是臉上無光，是不？”
還說不是給你老爹立威！你這讓我夾在中間，怎麼和稀泥啊！
不管秦淼是否真的認識軍區領導，就說這不鏽鋼板材，的確是秦淼給協調來的，否則門溝區那麼多人眼紅廠長這個位置，最後誰都不敢動，還得讓秦建華來當！
這廠子要是黃了，門溝區的政績可就沒什麼亮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