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此一瞬,血能貫透長棍,左右手一壓一拉之間,渾然不顧頭頂雙月,所有人都認為陸無傷必將死在蘇五的雙錘之下,被生生砸成肉餅。
而他運勁這一棍,在所有人看來,就像是臨死之前盲目的一擊,壓根連蘇五的身影都沒有找到,不可能傷及蘇五。
竇升神色輕鬆了許多,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自己終歸還是太高看這個飼養員了,在那種相對溫和的地方成長起來的家夥,如何能和礦山這群狼崽子相比,是李玉郎這個異類把自己嚇到了,並非所有人都擁有李玉郎那樣的狠辣和力量。
“死吧,這樣的死法也算是便宜你了,幾乎沒有什麼痛苦,想要殺我,可你卻連站在我麵前的機會都沒有。”竇升如此想著,嘴角的笑容幅度更大了些。
身側的外門弟子們則是心思各異,他們有的懊惱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那個魄力,就陸無傷在血武式前的這種表現,他們上他們也可以。
然而,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都還沒有來得及改變,就聽空中傳來了啪的一聲脆響。
長棍的棍尖在巨力貫透下壓之後,猛地回彈,帶著比之前更恐怖的力量,生生拍在蘇五的脊柱上,這個距離,棍尖正好打在蘇五的腦袋和肩下一段脊柱,同為一境雷音,就是最普通的一擊也足以傷到蘇五。
何況是陸無傷這一棍,一棍之下,血灑長空,蘇五的脊柱被生生砸碎,半截身子險些直接打飛出去,身形受到了這股力量的衝擊,橫移了一段距離,帶著雙錘重重砸落在地麵,人卻是已經沒有半點生息了。
隻有下半身的雙腿還在兀自抽動,擂台下,正好麵對著蘇五那張臉的外門弟子們隻覺得心驚膽寒,蘇五的臉上,眼球都滾落在地,這一擊,生生將他的眼球都打了出來。
自始至終,陸無傷都隻出了一槍,風輕雲淡,遊刃有餘,血武式在他麵前,仿佛成了最普通的武學招式,一點作用也沒有。
竇升得意的笑容就這麼凝固在臉上,臉色逐漸變得難看了起來,在高超的武技和槍術麵前,血武式似乎並沒有什麼優勢。
他能清晰的察覺到,身邊這些原本還對出手殺死陸無傷興致勃勃的人,已經開始慢慢離自己遠了些,他們在害怕陸無傷。
一種無力感在外門弟子心中蔓延開來,陸無傷的兩槍,打爛了外門弟子高高在上的根基,扯下了這塊遮羞布,挑碎了他們所有的狂傲和自信。
引以為傲的境界,在陸無傷麵前沒有優勢,血武式對他似乎也沒有作用,他們想不出如何才能殺掉這個飼養員。
像他一樣,使用武技嗎?偌大外門,無一人有這自信。
今日的第二批,一共是九十二場比鬥,二十個擂台,也要輪轉近五次,有些擂台上比擂雙方旗鼓相當,擂台的持續時間就各不一樣,估計是要鬥到黃昏的,陸無傷沒心情繼續在這裡看著,他徑直走向外門弟子區域。
李玉郎的屍身,在擂台結束後,就被竇升這邊的外門弟子帶了出來,陸無傷瞧在眼中,此番過來,就是為了拿回李玉郎的屍身。
“大師兄!大師兄,你看!”
竇升聞言,轉身看向那條青石道,陸無傷一人一棍徑直走來。
竇升走到眾人之前,他的身後是七八名原先就跟竇升站在一邊的外門弟子。
“你便是要與我動手,也不差這一天吧?”
“將我兄弟屍身還我,我此來並不打算與你動手。人既已死,當入土為安,你竇升該也不至於為難一個死人吧?”陸無傷麵無懼色,慷鏘有力。
竇升哈哈大笑,目光中如燃燒著焰火,“老子肆意過活二十三載,向來身死仇消,從不屑於乾那辱屍泄憤之事,老子拿那屍身做什麼?你陸無傷要是想動手,也尋個靠譜些的由頭,我竇升還能看得起你幾分。”
陸無傷手中長棍一指:“你且問問你身邊那位弟兄再說這話也不遲。”
陸無傷親眼看著他將李玉郎的屍身從那兩雜役弟子手中截過來的,又豈會弄錯?他懶得與竇升爭辯,兩人之間終有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無需爭這點長短。
那外門弟子生的獐頭鼠目,形銷骨立,本就猥瑣,不似人樣,眼下被陸無傷當眾指出,平靜一瞪,身形不由得倒退幾步,扭頭看向身邊的竇升,正欲辯駁,可在竇升陰冷的眸子下,謊話終究沒敢說出口。
“大,大師兄,師弟是見那廝出手的那一劍很是霸道,便起了心思,從雜役弟子手中截過了屍身,尋了這一門技法,其他的事情分毫沒做過。”
竇升大手一揮,“那技法一看就是搏命的手段,不給自己留活路,你倒是膽大,但摸了就摸了,怕個甚,畏畏縮縮沒點男人氣概,屍身現在在哪?還不給人送回來?”
那外門弟子見竇升沒有責怪的意思,心中頓時鬆了口氣,“師兄明鑒,這就是從他身上搜出來的功法,確如大師兄所言,不隻是搏命手段,而是修行都在燃命的手段,這武技,師弟是不敢學的,便上交給師兄,那屍身,我這就去帶過來。”
竇升打開書冊,隻是掃了一眼:“這東西你也要帶走嗎?”
“既然是我兄弟的東西,自然是要帶走的。”
聞言,竇升隨手一擲,將書冊丟還給了陸無傷,不多時,那外門弟子也背著李玉郎蒼老的屍身走過來,訕訕一笑,將李玉郎的屍身輕輕放在地麵。
而這一切,都是基於陸無傷之前的兩場擂台表現,否則的話,他斷然不會如此小心翼翼。
陸無傷沒有再理會這些,扛起屍身徑直離開, 現在是宗門大比期間,對於陸無傷這一類外門之下的弟子,隻要手持參賽身份牌,多少能有些便利,比之前自由了許多,他背著李玉郎的屍身,並沒有下山。
而是一路朝著覆滅的漁村方向而去。
整個血筋門都不會有一個礦工的一席之地,即便他在礦山上流過血汗,也曾一劍光耀整個外門,而小漁村,是唯一一個他還能容身的地方,陸無傷無法將他帶下山去,就算是大比期間,他也走不出血筋門的下山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