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城市還在沉睡。
陳默站在圖書館後門的陰影裡，青靈劍緊握在手。劍身傳來微微的震顫，仿佛在回應他加速的心跳。身旁的林玥正在檢查裝備——銀弓、符籙、幾瓶顏色各異的藥劑，還有一把從未見她用過的青銅短戈。
"最後確認一次計劃。"林玥壓低聲音，"我們從通風管道進入地下三層，避開正門的守衛。找到封印核心後，我會布置隔絕陣法，你負責用古簡記載的方法修複封印。"
"如果遇到歸墟的人呢？"
"能避則避。"林玥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避不開就下死手。"
陳默點點頭，喉嚨發緊。三天前的醫院襲擊證明歸墟已經盯上他們，這次行動凶險萬分。但放任饕餮殘魂脫困的後果更不堪設想。
林玥輕巧地躍上消防梯，像貓一樣無聲。陳默調動體內靈氣，按照《太虛長生經》的方法運轉至雙腿，勉強跟上了她的速度。屋頂的通風口被鐵柵欄封住，林玥手指輕劃，一道金光閃過，鎖扣應聲而斷。
"跟緊我。"
通風管道狹窄陰暗，彌漫著鐵鏽和灰塵的氣味。陳默爬行時，手肘和膝蓋不時碰到金屬管壁，在寂靜中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響。每當這時，林玥就會回頭瞪他一眼。
二十分鐘後，他們到達一個分叉口。林玥取出靈能探測器，屏幕顯示左側管道通向地下三層的一個死角。
"就是這裡。"她收起設備，"下麵應該沒人，但我先下去確認。"
林玥輕輕撬開通風口的蓋子，像一片羽毛般飄落。幾秒鐘後，她的聲音從下麵傳來："安全。"
陳默跳下去時，林玥已經點亮了一盞青燈。幽綠的光芒照亮了周圍——這是一個圓形的石室，牆壁上刻滿了與古簡相似的符文，中央有一個直徑約兩米的青銅圓盤，上麵密密麻麻刻著星圖。
"封印核心。"林玥蹲下檢查圓盤，"比想象的還要糟糕。"
陳默看到圓盤邊緣已經有幾道裂紋，從中滲出粘稠的黑霧。那些黑霧像有生命般蠕動著，試圖向外擴散，但被牆壁上的符文阻擋。
"開始吧。"林玥從包裡取出四麵小旗，分彆插在圓盤四周，"我需要十分鐘布置陣法，你準備好修複封印的咒文。"
陳默盤腿坐下，閉目回憶古簡內容。《太虛長生經》中關於封印術的部分晦澀難懂，但此刻卻異常清晰。他感到體內靈氣按照特定路線運轉，逐漸在掌心凝聚成一個複雜的符號。
林玥的動作很快，四麵小旗發出淡淡金光，連成一道屏障。她又取出七枚銅錢，按照北鬥七星的方位擺放在圓盤上。
"隔絕陣法完成。"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現在開始修複——"
一聲刺耳的冷笑打斷了林玥的話。
"真是感人的努力。"
陳默猛地轉身，看到石室入口處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正是醫院那個假醫生，此刻他已經脫去偽裝，露出一張蒼白瘦削的臉和那雙令人不適的蛇一樣的豎瞳。左側是貓妖，已經完全化為人形，隻有尾巴和尖耳還保留著獸類特征。而右側
"李主任"陳默喉嚨發緊。
曾經的圖書館主任現在麵目全非，半邊臉覆蓋著鱗片，眼睛一隻正常，另一隻卻是爬行動物的豎瞳。他的右手異變成爪狀，指甲漆黑鋒利。
"陳默同學，"李主任的聲音時而正常時而嘶啞，"你總是這麼愛多管閒事"
林玥已經拉開銀弓，光箭對準三人："歸墟的雜碎。"
"特管局第七小隊，林玥。"假醫生——顯然是首領——慢條斯理地說，"我們調查過你。二十四歲，金丹中期，擅長符籙和弓箭。父親是特管局前任副局長，死於三年前的'意外'。"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真的相信那是意外嗎？"
林玥的手指微微顫抖，但很快穩住："少廢話。你們破壞饕餮封印，用活人獻祭，已經觸犯了《修行者公約》第一條。"
"公約？"貓妖尖笑，"新時代不需要舊規則！靈氣複蘇將淘汰所有弱者，隻有歸墟掌握著進化的鑰匙！"
陳默感到天機靈根突然躁動，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來。他"看到"幾秒後的畫麵——貓妖突襲，李主任從側麵攻擊林玥，而首領則釋放某種禁錮法術
"林玥！右閃！"陳默大喊的同時撲向左側。
現實如預見般展開。貓妖的利爪擦著林玥的肩膀劃過，撕開一道血痕。李主任的攻擊則被提前避開，反而被林玥回身一腳踢中腹部。首領的法術隻禁錮住了陳默的殘影。
"天機靈根？！"首領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不可能！這種靈根應該已經絕跡了！"
陳默沒有理會，青靈劍直取貓妖咽喉。劍身上的符文亮起青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貓妖倉促閃避，仍被削去一截尾巴，發出淒厲的嚎叫。
"殺了他！取他的靈根！"首領厲聲命令，"那比十個饕餮殘魂都有價值！"
李主任的身體突然扭曲膨脹，衣服被撐裂，露出更多鱗片覆蓋的皮膚。他的攻擊變得狂暴，每一擊都帶著腥臭的黑氣。林玥的銀弓與之相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被妖獸完全控製了！"林玥咬牙抵擋，"小心黑氣，有毒！"
陳默想幫忙，卻被貓妖纏住。這隻妖獸速度極快，攻擊角度刁鑽，陳默身上很快多了幾道傷口。更糟的是，使用天機靈根後的虛弱感開始顯現，他的動作變得遲緩。
"小老鼠跑不動了？"貓妖舔著爪子上的血，"主人會好好利用你的眼睛"
危急關頭，陳默再次強行激活天機靈根。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幾秒，而是整整一分鐘的未來！代價是鼻腔和耳朵同時流出溫熱的液體，視線被鮮血模糊。
但這一分鐘足夠改變戰局。
陳默突然放棄防守，青靈劍脫手飛出，看似失誤卻精準地刺向空無一物的地方。下一秒，貓妖正好瞬移到那個位置，被長劍穿胸而過！
"怎麼可能"貓妖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口的劍，身體開始崩解成黑煙。
與此同時，陳默按照預見的方式衝向林玥，在她被李主任擊中的前一刻推開她，自己卻被利爪貫穿肩膀！
"陳默！"林玥驚呼。
劇痛讓陳默幾乎昏厥，但他咬牙堅持，按照預見的那樣抓住李主任的手腕不放。果然，一秒後林玥的銀箭破空而來，正中李主任眉心！
"啊啊啊！"李主任發出不似人類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詭異的是，他的表情突然變得清醒，那隻正常的眼睛看向陳默，充滿痛苦和歉意？
"陳默"李主任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溫和，"原諒我古簡本就屬於你天機閣最後的"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就像沙雕般崩塌，化作一堆灰白色的粉末。
首領見狀怒吼一聲，雙手結印，整個石室突然震動起來！牆壁上的符文開始崩裂，青銅圓盤的裂紋擴大，更多的黑霧湧出！
"來不及了！"首領狂笑，"饕餮即將蘇醒！你們都會成為它的食糧！"
林玥臉色慘白："他在用生命獻祭，加速封印破裂！"
陳默掙紮著站起來，肩膀的傷口血流如注。天機靈根再次自行激活，這次他看到兩個可能的未來——一個是饕餮完全蘇醒，城市化為廢墟；另一個則模糊不清，似乎與某種交易有關
"還有辦法！"陳默踉蹌著走向圓盤，"古簡記載的終極封印術！"
"需要什麼？"林玥扶住他。
"五行靈氣和一個金丹。"陳默聲音發抖，"施術者需要獻祭自己的金丹。"
林玥毫不猶豫："用我的。"
"不行！失去金丹你會"
"變成普通人，但能活下來。"林玥已經盤坐在圓盤前，"總比全城人死光強。"
首領突然撲向他們："休想！"
林玥猛地推開陳默，銀弓橫擋，但首領的實力遠超想象，一掌擊碎銀弓，餘力將她打得飛撞在牆上！
"林玥！"陳默心如刀絞。
"快動手"林玥咳出一口血，"趁我金丹還在"
陳默知道沒有選擇。他強忍悲痛，按照古簡記載的方法開始結印。體內靈氣瘋狂運轉，在掌心凝聚成一個複雜的立體符印。
首領想要阻止，卻突然被一道金光纏住——是林玥！她燃燒了金丹本源，釋放出最後的束縛法術！
"你以為這樣就能封印饕餮？天真！"首領掙紮著怒吼，"它已經半蘇醒，普通封印術根本"
陳默沒有理會，將符印按在圓盤中央。刹那間，金光大作，圓盤上的裂紋開始緩慢愈合。黑霧被逼退，發出不甘的嘶吼。
但就在封印即將完成時，異變突生！一道黑霧突然突破金光，化作巨口咬向陳默！
千鈞一發之際，林玥撲了過來，用身體擋在陳默前麵！黑霧貫穿了她的胸膛，鮮血噴湧而出！
"不！！"陳默的慘叫在石室中回蕩。
林玥倒在他懷裡，嘴角流血卻帶著微笑："封印完成了"
確實，圓盤上的裂紋已經完全愈合，黑霧被牢牢鎖住。首領見狀，臉色大變，轉身想逃，卻被殘餘的封印力量波及，身體如蠟般融化。
石室恢複了平靜，隻有濃重的血腥味提醒著剛才的慘烈。
陳默顫抖著抱住林玥，她的呼吸越來越弱，金丹破碎，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堅持住我帶你出去"陳默哽咽著，淚水模糊了視線。
"沒用的"林玥虛弱地抬手，似乎想擦去他的眼淚，"認識你真好"
就在絕望之際，陳默突然感到圓盤下傳來一陣奇特的波動。一個低沉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天機閣的小子想救她嗎？"
陳默渾身一震："饕餮？！"
"隻是一縷殘魂"聲音帶著詭異的誘惑，"我能救她隻要你答應我一個小條件"
理智告訴陳默這是危險的交易，但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林玥，他彆無選擇。
"什麼條件？"
"幫我找到另一半魂魄"饕餮的聲音漸漸微弱，"她被封印在昆侖"
聲音消失了，但一股黑霧悄悄鑽入林玥體內。令人震驚的是，她的傷口開始止血，臉色也恢複了一絲血色。
"暫時保住了她的命"饕餮最後說道，"但要完全治愈需要昆侖的不死藥"
陳默抱起昏迷的林玥，踉蹌著走向出口。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帶來什麼後果，但此刻，他隻想讓懷中的女孩活下來。
至於昆侖那裡有他需要的答案，關於天機閣，關於古簡，也關於他自己身世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