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你到底想乾什麼?!”徐清雅跟著杜康到電梯口,怒火中燒地質問。
離婚他同意,已經出乎徐清雅所料,到現在,居然主動提出辭職。
辭職報告早就準備好,顯然不是一時衝動。
杜康從電梯的鏡麵裡可以看到女人急惱的神色。
徐清雅哪裡是在乎他何去何從,生氣,隻是基於杜康不再對她唯命是從而已。
他哂然一笑,在電梯開門時側身,對徐清雅一笑,“這不是你想要的嗎?徐大小姐。”
杜康消失在眼前,徐清雅心裡條然一咯噔。
他好像是來真的……
徐清雅第一個念頭,是不知該怎麼對田玉解釋。
第二個念頭,她平複了慌張。
她賭杜康不會這麼輕易地舍下她。
那年她在外地考察,遇到特大暴雨,杜康在惡劣的環境中驅車趕到,救下她,自己差點死在匝道裡。
她生病的時候,他熬了兩天兩夜,直到她轉醒才願意合眼。
更彆提日常中,杜康,自己就像仆人一般,下班時候,扶著她坐下,為她脫掉高跟鞋。
她醒來,就有杜康準備的早餐。
愛慘了她的杜康,當狗都願意,現在,最多是逞口舌之快。
可是這回,輪到杜康不著家了。
華燈初上的城市,清吧裡,杜康點了白蘭地,酒水的苦澀加上清新的檸檬汁,灌入喉嚨,苦味蔓延到心坎裡。
三年來不碰煙,不碰酒,這兩天放肆了一回。
他鮮少的擺爛,不經意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和幾個打扮新潮的男女進入了包房。
清吧裡的民謠歌手,唱著世間百態。
包房裡的於冬,剪掉雪茄的一截,悠哉地斜靠著沙發葛優躺。
“於總,兄弟們就指著你帶我們發財了,泰華那個騷貨拿下沒?”
同行的小弟主動給於冬滿上酒,“騷貨”這種極具貶義的詞,除了形容徐清雅,還能有誰?
從門縫裡蟄伏偷窺的杜康氣血湧上心頭, 恨不得闖進去,將說話的人揍成鼻青臉腫。
但於冬卻認同了發言人的詆毀,嘲諷道,“ 正跟她老公鬨離婚,饑渴難耐的送到嘴邊喂我吃肉,那天請我吃飯,裡頭穿情趣吊帶,真夠辣的。”
“於總,不吃白不吃啊!”
於冬說來眉飛色舞,得意洋洋,“著急什麼,女人多的是,等拿到泰華的投資,我還有兒子要養活,找後媽,也得找個賢妻良母,她那種眼睛長頭頂的女人,伺候不起。”
“喲,喲,還是於總通透!一會兒去洗個腳,好好享受享受。”
他們起哄著,吹捧著,手機攝像頭,已將這裡的一舉一動記錄下來。
也正在這時,徐清雅突然給杜康打來了電話。
“誰?”
於冬警惕地看向門外,隻見一抹黑影一閃而過。
他急忙追出,男人標杆似的背影沒入五光十色的光影裡。
杜康參加軍事化培訓的時候,從萬米高空跳傘,都沒剛才驚心動魄。
他走出清吧,在徐清雅的電話即將掛斷之際,才接起來。
“怎麼了?”帶著粗氣的三個字,杜康說著,還不忘看了眼身後。
而徐清雅聽到的是他極其不耐煩的情緒。
她沉默了幾秒,慪著火問道,“我還得求你回家麼?杜康,你這幾年吃誰的,用誰的?你在公司也賺了不少錢了吧?我又不欠你的,你擺譜給誰看呢?”
杜康切換界麵,確定視頻有保存好,才繼續將手機貼在耳邊,“還有什麼要說的?”
這下,他徐清雅徹底失語。
三年了,徐清雅從沒感受過杜康的冷淡。
本想問他在哪,為什麼還不回家。
一開口,刹不住車的惡語相向,她向來心高氣傲,憋了半天負氣地喝道,“有本事彆著家!真離婚!”
“哦。”
杜康的回應中,徐清雅那頭已掛斷了電話。
他無力地將手機放回口袋裡,握在手裡的東西,變成了半包煙。
尼古丁過肺,吐出的煙霧,籠罩了天邊清冷的月。
他想,無論自己去留,都希望雅雅擦亮眼,彆跳火坑裡。
早就調查過,於冬的父親已經涉及到相關紅線,關進了監獄裡,三年前他就是為了避難才出了國。
現在回來,宣稱自己管理跨過貿易公司,隻是個套殼的項目而已。
這些他沒當場戳穿,是因為清楚自己在徐清雅心裡的分量,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徐清雅是不會信的。
不過,杜康也摸不準,哪怕有證據,徐清雅對於冬的愛,真的會動搖麼?
咂摸到最後,他碾滅了煙蒂,穿行夜色,漫無目的地前行。
天亮時,杜康已出現在徐媽媽的住所。
陽光花房裡,繡球和鬱金香開得絢爛。
“小杜,你怎麼自己來的? 跟雅雅的育兒課還順利嗎?”田玉對夫妻倆的事極其上心,端上來茶水和糕點,笑盈盈的麵容,眼角延伸出幾條魚尾紋。
杜康提了不少禮物來,他身著黑色西裝,內裡是雪白的襯衣,看起來如同是去參加一場告彆儀式的葬禮。
他未落座,站定著鞠了一躬,“媽,很遺憾,我沒有跟雅雅走下去的決心,辜負您的期望。”
田玉手一抖,“你要離婚?”
杜康這個孩子,自稱是個孤兒,沒背景沒家世。
但田玉閱人無數,她能看出杜康教養很不錯,人品也不差,一表人才的,顧家有擔當。
所以當初才撮合著自家女兒和杜康在一起。
可是自己女兒的態度始終不冷不淡,田玉本想著日子久了,感情也就培養起來了。
“是的。”杜康又鞠了一躬,“謝謝您的照顧,這是我的決定,跟雅雅無關。”
他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心無波瀾。
田玉好說歹說,非要籌辦一場家庭宴會。
她本意上是想再亡羊補牢一番,杜康推辭不過,隻好口頭答應。
隻不過,他已經收起了護照和身份證件,住在酒店裡。
至於雲上府,能不回就不回了。
兩天後,杜家的飛機,準時停在國際機場,杜康準備啟程。
而另一頭的雲上府,布置了好酒好菜,請了好些親朋好友。
田玉早就知會過,請他們多勸勸小兩口。
但徐家人,壓根沒當回事。
久不見杜康未至,旁係的叔伯便開始碎言碎語,“小杜這架子是越來越大了啊,我們這一大家子人等著,也不臊得慌。”
他兒子這幾年混出了些名堂,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筷子敲著餐碟嘲笑道,”醜媳婦怕見公婆唄,還勸什麼,依我看啊,趁早離了好,他給我姐提鞋都不配。”
聽著這些話,徐清雅煩躁不已。
她是看不起杜康,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卻希望他出現在這裡。
以前……
她喝醉了用酒瓶砸杜康,頭破血流,他都隻是冷了幾天,從沒這樣乾脆不著家的情況。
隱隱的不安,伴隨著不甘心。
徐清雅走到花園裡,一棵梨花樹下,她思前想後,扭捏地給杜康撥去電話。
她暗暗發誓,這是她最後的讓步。
杜康最好識趣些,給台階就下。
通往機場的車裡,杜康的手機響起,看了眼‘寶貝’的標注,他劍眉微緊。
他很清楚徐清雅為什麼主動聯係。
看向窗外的街景,無比熟悉,那是他經常去的一家首飾店。
為討徐清雅歡心,他閒暇之餘,沒少畫設計圖稿,做一些鑲嵌飾品送給徐清雅。
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的款式,卻在徐清雅的衣帽間角落吃灰。
杜康猶豫了少傾,還是決定走之前把話都說清楚。
正當他指尖滑過屏幕通訊鍵,一輛橫衝直撞的車,猛然變道迎頭撞來。
“嘭”的一聲巨響,杜康所乘坐的車輛,四輪朝天,黑煙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