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其實根本不是欠條。
而是喬長東知道這夫妻倆大字不識一個,特意寫給傅鈺的話,怕他不配合跟著他們回洪豐鎮。
寫的一些安撫的話,告訴他,洪豐鎮那邊派出所已經查清楚了來龍去脈,讓他放心的跟他回去。
他會幫他脫離這對夫妻,但前提是他要配合,也要相信他。
“快簽吧。”喬長東看著傅鈺拿著筆不動,以為他還是不相信他。
在後麵特意糊弄那對夫妻的地方指了指:“在這裡簽下你的名字,你叫王俊是吧,在這裡寫上王俊就行。”
“對,錢要還的。”站在邊上的喬蕎也跟著踮起腳尖,在喬長東指的地方戳了戳。
白白嫩嫩的小指頭,戳得特彆的用力,一副生怕他會不認賬的樣子。
清晨的陽光透過塵埃,落在小姑娘卷翹的睫毛上,如同蝴蝶展翅,帶著生的微光。
那是身處黑暗,陷入絕境之中的人,窮儘一生也想要追求的聖光。
傅鈺捏著圓珠筆的手微微收緊,顫抖著手,在那隻白嫩的小手邊上,寫下了那根本就不屬於的他的名字。
就如同接下了這本不該屬於他的聖光!
——
回去的路上,車上一如既往的安靜。
不過喬蕎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坐在她身側的那位身上的冷氣消散了一些,雖然麵上的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
“哥哥請你吃蛋糕。”
喬蕎始終牢記著“雞蛋血案”,給傅鈺送吃的,再也不敢一股腦全部拿出來了。
而是特彆摳搜的從角落裡,淅淅索索一陣忙碌之後,從喬長東專門給她買的零食袋子裡,摸出了一個圓形的小蛋糕。
小蛋糕是被一個紅色的圓形塑料盒子裝著的,大概成人巴掌大小。
上麵不但有一層漂亮的奶油裱花,還插了一把大概指頭大小的紙傘,造型很彆致。
這個小蛋糕也不便宜,一個就要五毛錢。
要知道現在一斤肉也才一塊二,一個巴掌大小的蛋糕就要五毛錢一個,屬於比較貴的了。
喬長東買了二十個,喬家每個人都安排了一個,多出來的幾個就全是喬蕎的了。
但喬蕎還是不敢全部拿出來,怕身邊這人一次性給她全造了。
傅鈺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過來。
“謝謝。”
少年的聲音不再像三天前那樣乾澀嘶啞,而是清清脆脆的,很好聽。
喬蕎朝他咧嘴笑笑,轉身又摸出來一個,準備自己也吃一個。
但是蛋糕盒子的邊緣用訂書機的訂針訂了一圈,她打開有點費力。
就在她蹙著小眉頭,努力和盒子包裝做鬥爭的時候,一隻手伸到了她的跟前,將她手上的小蛋糕拿了過去。
“!!!”喬蕎。
目光從不解再到驚訝,最後變成了委屈。
她癟了癟嘴,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哥哥,這個……這個是我的……”
“……”傅鈺。
臉一下就紅了。
從臉一路紅到脖子根,就像是煮熟的蝦子。
他的手有點抖,聲音帶著不知名的氣惱:“我,我不是要吃你的!我是給你打開!”
原來是這樣啊。
喬蕎鬆了一口氣。
她還以為他又要乾掉她所有的蛋糕呢。
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喬蕎就放心了。
從委屈巴巴到眉開眼笑沒有一點過度。
她朝著他湊過來一點,聲音軟糯的道謝:“謝謝哥哥。”
“哼。”傅鈺從鼻孔裡哼出來一聲。
手上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慢下來,很是利落的將蛋糕上麵那一層蓋子揭了下來,然後遞給她。
“哥哥真好。”舔著蛋糕上麵甜滋滋的奶油,喬蕎嘴裡甜了,也不吝嗇自己的嘴甜。
傅鈺抿了抿唇瓣沒吭聲,隻是看著身側小姑娘,因為吃蛋糕而滿足眯起的大眼睛,心裡竟然也覺得美滋滋的。
臨近中午的時候,喬長東在來之前的飯館又停了下來。
這次再邀請夫妻倆下車吃飯,夫妻倆受了四天光看著彆人吃香喝辣的折磨,也不瞎客氣了。
喬長東一開口,他們就跟著下了車。
隻是他們前腳剛下車,後腳就被派出所派來的幾個便衣民警給圍了。
夫妻倆被抓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懵。
“你們……你們是誰啊,乾啥要抓我們。”吳春華嚇得大喊大叫。
王軍山還試圖反抗。
直到領頭的警察亮出證件:“我們是洪豐鎮派出所的民警,因你們涉嫌拐賣兒童,現在依法對你們進行傳訊逮捕,請配合!否則我們將采取強製措施了!”
一聽這話,夫妻倆的臉色頓時都灰白了下來。
直到夫妻倆被帶走,喬蕎被喬長東從車上抱下來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都檢查過了,沒事吧?”喬蕎回神過來時,感覺自己小腦袋正在被一隻大手擼。
擼她的人是一個身姿偉岸的男人,穿著夾克衫,一身正氣。
男人此刻正笑得爽朗的看著她,眼神中帶著她熟悉的疼愛。
“小姑父……”喬蕎歪歪小腦袋,遲疑的喊,語氣中帶著點點不確定。
因為她記憶中的小姑父,並不完全長現在這模樣。
也不是說不像。
就是覺得和她自己主觀記憶裡的形象,有些出入。
她記得,她奶說小姑父在她表哥孟子煥出生的那一年,一次出任務,和歹徒搏鬥傷了臉。
有個亡命之徒朝著他的臉砍了一刀,刀口從他額頭劃到了眼角。
雖然沒有傷到眼睛,但留下了一道很猙獰的蜈蚣疤,讓他看上去整個人都很凶很凶。
所以前一世,哪怕孟鄭程很疼愛她,對著她永遠笑嗬嗬的,但她還是有點怕他,見麵常常躲在彆人的身後不敢多看他。
現在,孟鄭程的臉上還是有那道疤,也還是很猙獰。
喬蕎卻發現她一點也不怕了。
看到的也隻有他眼中對她的疼愛。
喬蕎忍不住朝著人伸出了手,做要抱抱的姿勢。
孟鄭程一臉的受寵若驚:“哎喲,今個兒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有點不敢置信的將人抱了過來,震驚的望向喬長東:“咱乖乖怎麼都不躲著我了,還讓我抱!這可真是稀奇。”
喬蕎被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抿著小嘴羞澀的笑。
是她以前太小不懂事,真假家人分不清,真假疼愛也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