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到齊，九萬問道，“今天沒什麼事吧？”
幾人紛紛搖頭，“沒有沒有！”
九萬：“有事不要瞞著，我幫你們擺平。”
楊誌廣等人剛去工地時，包工頭竟然敢拖欠工錢，她當著包工頭的麵掰斷一根鋼筋，包工頭就趕緊結清了欠款，從此再不敢拖欠。
吳玉芬苦澀地笑道，“真沒有。”
在外麵，沒人欺負他們。
欺負壓榨他們的人在家裡。
這不是女兒，是鬼，討債鬼。
他們也想逃，可惜逃不掉，不管逃到哪兒，都會被她找到帶回玉城，幾次下來，也就認命了。
九萬淡淡道，“那就好。記住，你們能有今天，能到城裡過上好日子，住上城裡的樓房，都是我運籌帷幄，領導有方。如果不是我，你們還在老家麵朝黃土背朝天呢。”
吳玉芬的笑容更苦了，“是啊！”
這叫什麼好日子？比在老家乾農活累多了！
是挺掙錢，可掙的錢也不歸她。
一大家子都是這討債鬼的長工、奴隸！
早知今日，她會在這討債鬼剛出生時就溺死，不，她要吃藥流產，不讓這討債鬼出世。
楊貴龍諂媚地道，“二姐最厲害！”
九萬：“你也是大小夥子了，怎麼還沒媽力氣大？這個月至少得掙五千，不然”
楊貴龍心頭一涼，忙道，“二姐，我會努力的！”
不用這個黑心資本家說完，他也知道“不然”後麵沒什麼好話，不敢以身試法。
九萬這才起身回房，把客廳留給楊家人。
她一離開，楊家人頓時鬆懈下來。
楊貴龍往沙發上一躺，嘴裡低聲叫喚，“累死老子了！”
楊盼娣連忙過去給他捶腿，心疼地道，“你就不知道偷個懶？”
楊貴龍不耐煩地道，“偷懶？站著說話不腰疼！沒聽見她說嗎？這個月至少得五千。差著的錢，你給我補？”
楊盼娣一咬牙，“行，我給你補！”
大不了，她賣果汁時經常把二維碼收起來，讓客人付現金，她再私藏一些，不全部上交。
孫香梅看著孫兒累成狗，心頭一酸，悲從中來，揉著眼睛哭道，“這操蛋的日子，啥時是個頭啊！”
她到處求神拜佛，才求來這金孫，本想捧在手心疼愛，卻沒想到如今過得這般苦。
都怪那煞星討債鬼！
孫香梅聲音稍大了些，楊誌廣立馬嗬斥，“媽，你小聲些！”
被那個討債鬼聽到，他們不知道又要遭什麼災。
全家人都沉默下去。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屈服。
他們已經屈服了很多年，並且還將繼續屈服下去。
鬥不過，實在是鬥不過啊。
事情最開始，是兩歲多的楊招娣想吃雞蛋羹，讓孫香梅給她蒸。
孫香梅的回應是一巴掌，口中罵著，“賠錢貨也配吃雞蛋羹？老娘打不死你！”
然後奇怪的事兒發生了，那一巴掌沒有打中楊招娣，卻落在了孫香梅自己臉上。
她怔了一下，又繼續打，不知怎的沒站穩，猛然往前撲去，額頭磕在砧板上，磕了個大包。
到了那時，她還沒感覺這事兒跟楊招娣有什麼關聯，火冒三丈，還要打楊招娣。
結果，廚房裡一根橫梁砸下來，正中右腳掌，痛得她哭爹喊娘。
楊招娣在一旁問，“夠了嗎？可以給我蒸雞蛋羹了嗎？”
她這才知道，竟是楊招娣搞的鬼，趕緊給蒸上。
晚上家人回來，連忙告訴他們。
但老伴楊二富、兒子楊誌廣、兒媳吳玉芬都不信，說這不可能。
直到他們也經曆了類似的事，才相信了，以為楊招娣被臟東西附了身，殺了隻雞，請三鄉四寨最有名的洪端公跳大神。
然而沒用，不管怎麼跳，怪異的事情一直沒斷。
楊招娣想買件新衣服，吳玉芬不給買，當時就被鄉村集市上一條瘋狗給咬了。
瘋狗無主，要不來賠償，隻能自認倒黴。
楊貴龍出生後，楊誌廣讓楊招娣去洗尿布，話剛說出口，不知哪兒飛來隻蜜蜂，狠狠蜇了他脖頸，險些窒息而死。
大家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一狠心，由楊二富出馬，把她丟進山腳池塘，假裝失足溺水。
但她飄在水麵上，就是不沉，黑沉沉的眸子盯著楊二富。
楊二富嚇得大叫一聲，跑回了家裡。
他回家沒一會兒，楊招娣就被鄰居送回來了，還罵他們不好好看孩子，如果不是自己恰巧路過，孩子就沒了。
楊家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還很擔心楊招娣說出真相，他們再是法盲，也知道殺人有罪，哪怕殺的是自家孫女也不行，楊招娣如果說了，楊二富肯定被抓走。
好在楊招娣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