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8日,高考結束。
走出考場的那一刻,九萬和所有考生一樣,如釋重負、歡欣雀躍、無比興奮,既想回家狠狠睡幾天,又想跑到山頂狂吼狂叫,以宣泄內心種種複雜的情緒。
不容易啊!
她穿到這世界已經足足十八年!
苦主剛出生五個月,她就來了。
這也就意味著,她上了十二年的學!
十二年!
古人說十年寒窗苦,她都超額兩年了,還沒完,還得繼續上大學、考研深造。
身為地府特使又怎樣?有翻江倒海之能又怎樣?能穿越時空伸張正義又怎樣?還不是得和彆的小朋友一樣,乖乖坐在教室裡念a o e,掰著手指頭學一加一等於二。
讀書真苦,回想每一個早起的清晨、晚睡的夜晚,她很想替自己掬一把辛酸淚。
當然了,她也可以選擇不上學,但這麼多年來,地府就走出了她一個,她肩負著地府的未來,怎敢偷懶?怎敢辜負翹首以待的崔判官?
楚江王和孟婆、無常等等,肯定也對她寄以厚望。
大家都等著她回去建設地府呢。
她是地府的希望。
所以這些年來,她真的很努力,沒有一日懈怠。
可惜事與願違,她都快頭懸梁錐刺股了,也不是學神或學霸,隻是普普通通的好學生。
其實,考試的時候她完全可以作弊,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乾那種事兒。
跟群小屁孩站在同一起跑線,已經讓她夠羞恥了,如果還作弊,那未免太不要臉。
還好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現在的學識豐富得可怕,文能唐詩三百首,武能略通數理化,早就摘掉了文盲的帽子,下次見到崔判官,大可挺起胸膛,驕傲地自稱文化人。
正大步往校外走,有人追出來,“招娣,楊招娣!”
九萬腳步不停,“有事兒?”
程宇航跑得一頭是汗,帥氣的臉上,笑容比六月的陽光還燦爛,“明天我們去爬茉莉山,你去不去?”
九萬:“不去。”
程宇航倒退著走,手舞足蹈,“都高考完了,放鬆一下嘛!”
九萬冷淡地道,“沒錢。”
程宇航笑嘻嘻地道,“我有,我請你。”
九萬:“彆擋道。”
這小子不安好心,高考前一個月,竟然跟她表白。
哼,兩人在班裡的成績不相上下,經常爭奪第十名,他肯定是想亂她心緒,讓她陷入戀愛中,成績下降,他就能坐穩第十名的寶座!
卑鄙!
但她是誰?堂堂地府特使!
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險惡用心,怎麼可能上當?
不說破,也不告到老師那兒,是因為情商高,想給他留點麵子,畢竟同學一場。
程宇航有些懊惱,抓抓頭發,小心翼翼地道,“招娣,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
去年他在一條小巷子裡被人勒索,恰巧招娣路過,提著書包一通亂打,打跑了那群小混混。
她揮舞書包時的英姿,令他怦然心動。
少年的心,甜甜蜜蜜地藏了一年多,被宿舍裡那幾個狗頭軍師看出來,非要攛掇著他表白,他腦子一熱,就真表白了,結果弄巧成拙,招娣以前還當他是朋友,現在對他愛搭不理。
彆看他表麵上嘻嘻哈哈,實際上很受傷,這是他的初戀呢。
九萬瞪他一眼,“是。”
程宇航心慌,“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想報哪個大學?”
事後反省,他確實有欠考慮,明知道九萬把高考看得比什麼都重,他還在高考前表白。
應該等上了大學再表白才對。
九萬:“南明大學。”
等她到南明大學,劇情就可以開始了。
程宇航大喜,“我也是!”
南明大學就在本市,離他家不遠,隻是普通一本,以他們的成績,估計都能考上。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和心儀的女孩一起,考上心儀的大學。
九萬眉頭一皺,“不許煩我!”
這種心機男,她可不想跟他有過多來往。
程宇航可憐兮兮地道,“招娣同學,彆這麼無情嘛!明天去茉莉山玩吧,費用我出,我請客!”
他想在遊玩時跟招娣好好道歉,也不敢奢求她立刻接受他,但至少恢複到朋友階段。
九萬不為所動,出了校門,刷了輛共享單車往南走。
程宇航還想追去,身穿旗袍的程媽媽從人群中衝出,抱著向日葵往他臉上懟,“兒子,你可算出來了!”
“媽,小心我眼睛!”
程宇航一邊移開向日葵,一邊看向九萬背影,暗想招娣真可憐,高考都無人來接。
招娣,聽這名字就知道,她家有多重男輕女。
他曾建議她去改名,不要背負上一輩給予的悲慘命運,她卻堅決不同意,嫌麻煩。
哎,招娣就招娣吧,叫習慣了也挺好聽的,重要的不是名字,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