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到廚房時,突然發現小丫頭雲彩、雲朵,兩人抱成一團,躲在閒置的水缸裡瑟瑟發抖。
王琇書微笑,還挺機靈。
她死後,她們哭得可慘了。
一手一個提出來,溫聲道,“賬房裡有銀子,拿上一些回家去,如果沒家,就去京城找李媽和栓兒。”
雲朵嚇得說不出話,雲彩年紀大些,驚恐地道,“謝謝謝謝夫人!”
王琇書:“不客氣。”
又對她們笑了笑,轉身離開廚房。
剛出門,雲彩拉著雲朵追出來,聲音帶著哭腔,“夫人,不管你是人是鬼,快跑罷!跑啊!”
雲朵也尖叫,“夫人快跑啊!”
老夫人和老爺認識很多大師,能收鬼。
夫人再厲害也隻有一個,勢單力薄,打不過他們。
王琇書背對著她們搖搖手,身影一閃,轉瞬到了春草堂。
盧家所有人,都集中到了這裡。
王琇書大開殺戒時,盧東山已經到了新房,正跟蔡清雪手握著手,柔情款款互訴衷腸。
忽聽外麵鬼哭狼嚎,聲浪一陣大過一陣,連忙開門詢問,這才知曉王琇書冤魂索命,已是殺了一地。
兩人先還不信,跑出新房,遠遠看到王琇書拿錘砸人,方信這世上真的有鬼。
蔡清雪險些嚇死,盧東山倒還有些狠勁,拉著她逃跑,但前門後門都打不開,東奔西竄的,就跟老娘、兒女、小妾在春草堂彙合了。
盧老夫人抖如篩糠,緊緊握著手裡的佛珠,就像握著救命的稻草,口中不斷重複,“這是開過光的,還在佛前供奉過,能驅邪避鬼,她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長孫盧肅羽用力抱著她的手臂,滿臉驚懼。
盧東山勉強保持住常態,手裡提著柄長劍,警惕地看向門外。
蔡清雪也害怕極了,一手抓著盧東山的衣角,一手握緊頸上戴的玉佛,母親說這是高僧賜福過的,能保她平安。
周姨娘母子三人鵪鶉一樣縮在他們身邊,希望佛光也能普照到自己身上。
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簾子被掀開,王琇書慢悠悠走了進來,看著盧東山淺笑,“我說過會來找你的,現在來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蒼白的臉、漆黑的眼、飄飛的發、詭異的笑,鬼氣森森。
死去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麵前!
哪怕事先已經知道王琇書變成了惡鬼,盧老夫人也受不了這種麵對麵的刺激,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盧肅羽也嚎出了鬼叫聲,還失禁。
王琇書皺眉,“弄醒她。”
暈了可不行,她是個厚道人,不會讓他們當糊塗鬼。
她並沒有特彆指明,但盧肅羽明白她的意思,身上忽然來了力氣,一翻身抓住盧老夫人頭發,啪啪兩巴掌打醒,轉頭哀求王琇書,“娘,娘!您就是我親娘,是這老虔婆害得我們母子離心,往後我聽您的話,孝順您,給您燒金山銀山”
話沒說完,臉上挨了盧老夫人兩爪,“小畜生,老娘白疼你了!”
盧肅羽不僅是她孫子,還有她娘家血脈,因此平日裡當做心肝寶貝,十分寵溺。
但患難見真章,這孫子為了自己活命,竟然毫不猶豫地把過錯推給她,還對她動手,真是個養不熟的畜生!
巨大的惱怒憤恨之意,竟然暫時壓過了對王琇書的恐懼。
盧肅羽感覺自己找到了活路,推搡著盧老夫人大叫,“都怪你,是你日日說娘親的壞話,挑唆我忤逆她,也是你說,要給我找個身份更高的娘,你是惡毒婆婆,是壞人”
王琇書的鬼魂殺了祖母,大概就不會殺他了。
而且他又沒撒謊,如果不是祖母整日裡嘮嘮叨叨,他也不會怨恨王琇書。
盧老夫人怒極,“小畜生閉嘴!”
祖孫倆扭打在一起。
一個年輕肥壯,一個雖然年紀大,卻身子硬朗,一時難分高下。
盧東山顧不上他們,眼裡含著淚水,一臉悲傷地道,“琇書,是我對不住你,但我是有苦衷的!”
他手裡雖拿著劍,卻沒想過跟王琇書拚命,人怎麼打得過鬼?
王琇書微微偏頭,饒有興味地道,“什麼苦衷?說來聽聽。”
盧東山心裡放下塊大石頭,無論她是鬼還是人,有神智、能說話就好,他怕的是她不聽不問,隻有殺戮之念。
聽了問了,就好辦了。
悲憤地道,“蔡相公勢大,我若不娶蔡清雪,仕途也就走到頭了,還會遭到蔡家的報複,全家人沒個好下場。潘夫人還暗示我,如果你不讓出盧夫人的位置,就要害了你。為了你的安危,我隻能妥協!”
說著話鋒一轉,“但是,我從沒想過讓你死,那晚去找你,隻是想壓壓你的性子,讓你溫順些,白綾、鴆酒、剪刀都是假的!我已經打算好,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等扳倒蔡家再去求你原諒。琇書,你才是我心愛的女子!蔡清雪,是害我們勞燕分飛的罪人!”
說著一把拖起蔡清雪,推到王琇書麵前。
逃命時還帶著她,並非情深意重,而是為了關鍵時刻把她送給王琇書泄憤。
他可以肯定,王琇書最恨的不是他,隻會是蔡清雪。
因為,如果蔡清雪不出現,他和王琇書就依然能做夫妻,不會有後來這些事兒。
說白了,這是女人之間的爭鬥,他完全可以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