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夫人摟著孫兒哭,“乖孫啊,你受苦了!”
對王琇書破口大罵,“歹毒的婦人,對個無辜孩童也能下死手,我讓我兒休了你!”
又很奇怪王琇書哪來的力氣,要知道,王琇書就是個閨閣弱女,手無縛雞之力,雖然她有心折磨,但隨著兒子科舉有成,家裡已經不怎麼窮了,沒法讓王琇書乾體力活。
有一年她想讓王琇書開荒種地,兒子說萬萬不可,會連累他被人取笑。
她隻好在內宅裡想辦法。
可內宅裡頭,哪有什麼臟活累活?最多是操持家務,伺候婆母和丈夫,因此她一直氣不順,總覺得王琇書占了大便宜。
王琇書有些無辜地道,“你能不能講講道理?你這大孫子有娘生沒爹管,方才竟然罵你挨千刀的老妖婆。我幫你管了,你怎還罵我?”
盧老夫人:“他罵的是你!”
王琇書語氣肯定,“不,是你。這裡你年紀最大,還穿得花枝招展,又老又妖。”
盧老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你,你”
盧肅羽唯恐被祖母誤會,探出頭來辯解,“小爺罵的就是你,不是祖母!”
王琇書:“我不信。”
簡簡單單三個字,讓盧老夫人和盧肅羽都有種抓狂的感覺。
盧肅羽怒吼,“賤人,小爺撕爛你的嘴啊啊啊”
還沒罵完,兩顆門牙掉了。
王琇書用核桃砸掉的。
這不能怪她,大家都聽到了,是盧肅羽先出言威脅,她隻能先下手為強。
走遍天下都是這個理兒。
盧老夫人見寶貝金孫一嘴血呼啦,殺豬似的叫喚,嚇得腳都軟了,顧不上罵王琇書,慌忙讓人請大夫,又讓人請盧東山。
周姨娘母子三人縮在一角,宛如身處夢中。
這還是那個自以為清高的窩囊廢麼?
她怎麼敢打大少爺?!
哪來的膽量?!
李媽也是驚駭,夫人她,仿如變了個人啊!
莫非這是受打擊過大,性情大變了?
民間也常有這樣的事兒,小媳婦受儘婆家的欺淩虐待,一朝醒悟,反過來虐待婆婆和夫君。
不,不對!
夫人應該是想著有鄒大人撐腰,才忽然有了勇氣。
王琇書整理一下衣袖,事不關己地提起最初的話題,“老夫人,你請我來有什麼事?”
盧老夫人滿臉悲憤,一邊哭一邊罵,“家門不幸,娶了你這個毒婦!乖孫若有事,我要你償命!”
王琇書忍不住笑了,“請問,你要怎麼讓我償命?”
崔老頭他們試過很多次了,她是打不死的。
下油鍋、上刀山也沒用。
刀鋸斧割更是不行,破不了一層油皮,笑死。
楚江王不信邪,親自提著自己的大寶劍來砍她,結果大寶劍斷了,哈哈。
盧老夫人嗓子都哭啞了,“你忤逆不孝,罪大惡極,我要讓我兒將你沉塘!”
又是沉塘,能不能有點新意?
王琇書起身要走,“沒事我走了。”
盧老夫人嘶吼,“姓王的你彆囂張!這知府夫人你當不長了,我兒要娶蔡相公家的小姐!”
大晚上的,她還派人請王琇書來春草堂,就是為了炫耀這件事情。
但不是明擺著炫耀,而是隱晦地炫耀。
不用兒子囑咐,她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明說,隻是此時被王琇書氣昏了頭,才直接說出來。
王琇書:“蔡相公家的小姐,能看上你兒子?”
她話語中對盧東山的輕視,令盧老夫人不能忍,大聲嚷嚷,“就是看上了,非我兒不嫁!”
今日去了賞花宴,她才知道,上個月蔡二小姐來錦州城探望姨媽,路上馬車壞了,恰巧兒子出外巡視,古道熱腸,出手相助。
後來又巧遇幾次,蔡二小姐就動了心,還把心事告訴姨媽。
而蔡二小姐的姨媽,是潘同知的夫人。
宴席上,潘夫人遮遮掩掩地跟盧老夫人說了這些事,最後遺憾地道,可惜使君有婦,這番良緣隻能錯過。
盧老夫人欣喜若狂。
她再是頭發長見識短的內宅老婦,也知道蔡相公深得聖寵,是皇帝麵前一等一的紅人,若娶了他的女兒,平步青雲指日可待。
誠然,蔡二小姐是寡婦,還比東山大三歲,但那有什麼要緊?女大三,抱金磚,隻要她爹是相公,大十歲都行!
當即跟潘夫人說,請轉告蔡二小姐放寬心,盧家不會辜負她。
回府的馬車上,對兒子耳提麵命,交待他對蔡二小姐殷勤些。
兒子也交待她,謹慎為上,不要跟旁人提及此事。
她也覺得該低調謹慎,免得外人眼紅。
但自家孫兒不是外人,因此一回來她就說了,叮囑他們往後見了蔡二小姐,務必視為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