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號島,寧靜而詭異。
潮濕的海風夾雜著紅樹特有的腥甜氣息,從敞開的窗欞裡吹入,將酒館內泛黃的老酒味輕輕卷散。
門口掛著的鐵質風鈴微微搖晃,發出細碎的叮當聲,如同隱約的警告。
羅格緩緩推開酒吧的大門,門軸“吱呀”一聲,仿佛響徹整座死寂的島嶼。
陽光從他身後投射進來,將他的影子拉長鋪展在乾淨到過分的地板上,像一柄未出鞘的利刃。
店內空無一人,隻有吧台上方懸掛的鯨油燈投下昏黃光暈,將夏琪纖細的影子映照在牆上。
吧台後,夏琪一身優雅的旗袍,姿態慵懶,卻又藏不住骨子裡的冷漠與危險。
她一邊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一邊用餘光打量著這個氣勢如山嶽般壓來的男人。
“哎呀呀,這不是玄麟大將嘛~”
她輕笑著,語氣柔軟中帶著幾分懶散的揶揄:
“拜你所賜,我今天可是一點生意都沒有呢~”
羅格沒有理會她的調侃,徑直走向吧台。
軍靴踏地的聲音如同戰鼓一般沉重,每一步都仿佛敲擊在人的心頭。
他落座時,吧台那光滑的烏木台麵上竟無聲地裂開幾道細微的裂痕。
僅僅是坐下,便帶起如此壓迫感。
“雷利呢?”
他單刀直入,聲音低沉如雷,手指在吧台上輕輕叩擊,三聲悶響,如同戰場上即將引爆的倒計時。
夏琪微微一愣,隨即笑得嫵媚動人,雙手一攤:
“我也不清楚呢~”
“前些天,有群愣頭青海賊來找他,說是要學什麼‘霸氣’……結果那老家夥居然心血來潮,跟著他們出海了。”
她輕輕掩嘴一笑,笑中卻藏著一絲複雜與無奈。
“現在倒好,丟我一個人在這裡,孤家寡人。”
“萬一哪天來了什麼不講理的海賊……我可是無依無靠的可憐女人呢~”
羅格眼神淡漠如霜雪,目光如利刃般直刺夏琪的雙眸,毫不掩飾他心中的不信任:
“希望你說的……是真的。”
話音落下,他閉上雙眼,浩瀚無垠的見聞色霸氣瞬間鋪展開來,仿佛整座十三號島都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
夏琪在一旁靜靜看著,手中擦拭杯子的動作未曾停下,但掌心卻因緊張而微微泛白。
數息之後,羅格睜開雙眼,目光深邃如寒潭。
他已確認雷利確實不在島上,但這女人的話……也不一定可信。
他起身朝門外走去,步伐依舊平穩有力,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停下,回頭淡漠地留下一句話:
“告訴雷利——命運這種東西,是用來碾碎的。”
“若是他回來了,下次再見到我,彆想著再輕易躲開了。”
話落,羅格大步離開,映著酒館外刺目的陽光,仿佛天地間隻剩那道不容褻瀆的孤影。
夏琪看著那逐漸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終於完全收斂,眼神中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感慨。
她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自言自語:
“真是個可怕的小鬼啊……連我這樣的老妖婆,都會在他麵前感到窒息。”
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蕩如血。
“雷利啊,你真的……還要繼續遵從所謂的命運嗎?”
窗外風鈴搖曳,發出清脆卻又悲涼的聲響。
酒館內,再次陷入了那種壓抑到令人無法呼吸的寂靜。
一號島嶼廢墟之上,夕陽灑下血色餘暉。
夕陽將一號島嶼的殘垣斷壁染成暗紅色,羅格的軍靴碾過一具海賊的屍體,骨裂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就在這時,電話蟲微微響起。
羅格拿起話筒,電話蟲那特有的神情立刻變化成雷特的模樣,聲音帶著幾分興奮和疲憊:
“頭兒,任務完成了。”
“紅伯爵已被殲滅,果實也順利提取被希留吃下,正準備返航。”
羅格淡淡點頭:“很好,直接回g5基地,等我回去再談。”
掛斷電話蟲,羅格的指尖輕輕一彈,香波地群島上籠罩已久的空氣罩緩緩解除。
壓迫許久的空氣重新流動,整個群島仿佛終於鬆了一口氣。
遠處,海軍主力艦隊已抵達一號島嶼。
大批海兵在有序指揮下,開始清理戰場和殘留的海賊屍軀,那一具具扭曲的殘骸,見證了這場絕對正義的肅清。
肅正部隊的士兵們沉默地搬運著屍體,每一具被抬走的殘骸脖頸處,都烙著統一的“g5”處刑印記。
“報告大將!”
一名上校小跑而來,遞上清單:“已確認處決海賊147名,解救奴隸83人。另外……”
他壓低聲音,“在拍賣場地下室發現這個。”
清單背麵貼著張泛黃的賬本,記錄著香波地海軍支部多年來向拍賣場收取的“保護費”——每一筆都蓋著支部長的私章。
“帶路。”
支部基地的將校們正在銷毀證據。
“快!把交易記錄扔進熔爐!”
支部長肥胖的臉上淌著油汗,“那個瘋子羅格不會查到這裡的——”
大門突然爆裂!
羅格的身影在飛濺的木屑中顯現,支部長拔槍的手剛抬到一半,整條手臂便齊肩斷裂。
“三年前,你縱容海賊劫掠平民船隻,收取贖金。”
羅格踩住他斷臂的傷口,“去年,你把十二個孩子賣給天龍人當‘寵物’。”
支部長慘叫著求饒:“我、我是奉世界政府——”
“哢嚓!” 羅格一腳踩碎他的喉嚨,轉身看向其他跪地發抖的軍官:
“現在,誰還想要‘奉令行事’的借口?”
艾恩快步走上前,與羅格彙合。
“玄麟大將,後續清理工作已全部展開。”
羅格微微頷首,目光忽然一凝。
他的視線掠過人群之中,一個小女孩正低著頭,混跡在人群之中,順著撤離的隊伍悄然離開廢墟。
艾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低聲問道:“那個小女孩……有問題嗎?”
羅格神情平靜,目光淡淡地收回:“不用理會。”
“我們的目標,不是她。”
言罷,他抬手示意繼續整頓廢墟殘骸。
而那名不起眼的小女孩,混在人群中默默離開,待遠離人群後,在一處隱蔽的巷角迅速鑽入陰影之中。
確認周圍無人後,她靠牆緩緩恢複原形,身形逐漸拉長,變成了那熟悉的身影——超新星之一,喬艾莉·波妮。
她劇烈喘息著,額頭冒著冷汗,輕輕拍了拍胸口:“差點……差點就被發現了……”
她下意識回頭看向遠處,那道正在廢墟中指揮海軍清理的挺拔身影。
“……那家夥……真的沒發現我嗎?”
波妮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迷惑與不甘。
她明明感受到,那一刻羅格的目光已經落在她身上,那種仿佛靈魂都被看透的錯覺,她至今心有餘悸。
但他居然沒有出手,也沒有命人追捕?
“為什麼?”
她搖了搖頭,不敢再停留,果斷轉身,消失在香波地群島的陰影中。
——今天的局勢,她看得清楚,那已經不是所謂的“海賊新星”可以涉足的戰場了。
殘陽漸沉,夜色降臨。
而在這寂靜中,羅格淡淡開口:
“艾恩,傳令下去,香波地群島所有治安事務,徹底接管。”
“即日起,香波地海軍支部重組。”
“再讓我聞到一絲腐敗的臭味——”
“下次熔爐裡燒的就是活人。”
“今後的這裡,不許再有任何一處黑暗。”
艾恩指揮士兵們張貼新告示,內容讓圍觀群眾嘩然:
廢除奴隸拍賣許可證;
設立平民舉報專線;
海軍消費必須開具收據;
某個經常被勒索的魚人商販突然痛哭出聲,他顫抖著摸向告示,仿佛觸碰神跡。
酒吧二樓,夏琪放下望遠鏡輕笑:“雷利,你賭輸了。”
她晃了晃電話蟲,“那小子真把天龍人的搖錢樹連根燒了。”
電話蟲那端,雷利灌酒的聲音混著大笑:“咕哈哈哈…果然是新時代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