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徹底渙散前。
夏初禾在模糊的血影裡,隱約看到了前世未發生的事。
她夢到自己從人人喊打的f生,搖身一變成了少爺們爭搶的香餑餑。
少爺們都喜歡她,小姐們都嫉妒她。
閔憶為她治好了潔癖,風季明為她和童裕婷退婚,南牧野在學院對她大肆求愛,沈肆琛親口說此生非她不可。
當然最瘋的還是楚君翎,每次抓到她和其他幾人見麵,都會恨鐵不成鋼地罵她不自尊自愛。
可她隻是把其他幾人當朋友而已。
朋友之間可以乾涉聯姻對象嗎?可以,總不能她每次見風季明,都要被童裕婷各種針對;
朋友之間可以擁抱親嘴上床嗎?可以,他們都非她不可了,難道要她眼睜睜看他們守活寡嗎?
縱然楚君翎對她有恩情,那她也給了楚君翎相應的名分啊!
其他男人想要她還不肯給呢!
爭執的結果就是,楚君翎寧願身體越來越差、吐血昏迷成為常態,也不肯和她見麵說話。
她有了更多的自由和他們在一起。
可後來的某天,南牧野忽然就收心搞事業不玩了,主動退出競爭,原本穩固的五角關係開始崩塌。
一個接一個的,如同多米諾骨牌倒塌,愛她入骨的四個男人,一夜之間就對她失去了興趣。
不僅失去了興趣,還要用雷霆手段,抹除她這個堪稱人生汙點的存在。
擁護她的跟班們隨之倒戈,她得罪過的小姐們瘋狂報複。
童裕婷、陳思恬、關溪棠、閔悠……最後甚至出現了被她推下樓摔死的作弊女生和夏初苗!
痛苦的非人折磨裡,她萌生了找楚君翎庇護的念頭,一如生命迅速流失的現在。
她後悔了。
她不該招惹那些混蛋。
如果再給她一次重生機會,她再也不奢求什麼齊人之美,她隻要安分跟在楚君身邊就夠了。
夏初禾仿佛看見重生在向她招手。
沾滿鮮血的臉扯出迷之微笑,瞳孔逐漸失去光澤,隻剩下冷卻的血液在地板上蔓延。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眾人不免擔憂地看向輿論中心,月光般皎潔無瑕的女孩,和渾身鮮血滿手罪孽的男人。
夏初禾所說的那些,確實是楚君翎會做出來的事,隻是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誤以為,他追求蘇瓷這段時間轉性了。
任何一個正常女孩,恐怕都不能接受,被隨時隨地窺探、跟蹤、監視,更何況——
這個變態才在女孩麵前殺了人,就裝出一副優雅溫和的姿態,邀請女孩在夜裡和他回家。
她不會答應的。
不止局外人如是想,楚君翎腦子也很亂。
所以他不等蘇瓷的答案,直接把她打橫抱起,邁著強勢又急迫的步伐,離開一片狼藉的宴會廳。
目送高大頎長的背影遠去,童裕婷眼中難掩擔憂,看向地上時又很晦氣,朝傭人擺了擺手。
“地上那東西,扔到火化場去,她不是有個阿婆和妹妹?一人補償一百萬得了。”
夏初禾肯定不值這個價,今天也是她自己作死,奈何生日宴被毀,童裕婷就當破財消災。
……
清爽的夜風拂過,吹散了濃重的血腥味,淡淡的苦橙香氣,和男人的臂彎,籠罩著蘇瓷。
月光映著雪白禮裙,深色汙漬格外明顯。
楚君翎埋下頭,在女孩頸窩深吸一口氣,低啞的音色帶了顫,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
“學姐身上沾了血,變得跟我一樣臟。”
“……學姐會恨我嗎?”
恨我兩麵三刀,恨我背地裡是個不擇手段的變態、跟蹤狂、色情狂、殺人犯……
蘇瓷勾著他的後頸,感受到溫熱的濕潤滴在鎖骨窩,和往常一樣揉了揉他頭頂的短發。
“隻是弄臟一條裙子而已,哪有那麼嚴重,而且,你不是給我準備了滿衣架的裙子嗎?”
楚君翎愣了一下,唇角漾開笑意,把懷裡的女孩放進副駕駛,俯身係牢安全帶。
“學姐,你又哄我。”
“真以為我說的是裙子?”
“還是假不知道,裝傻充愣?”
他趴在降下的車窗外,用車鑰匙把門都上了鎖,固執地逼問蘇瓷,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像是某種治愈的白噪音。
蘇瓷扯了扯安全帶,側身拉近和他的距離。
“不管你說的是什麼,我永遠都和給我撐腰的人,站在同一邊。”
柔軟的話語,隨著夜風飄進耳朵裡,倒映著他的瞳孔,仿佛在昏暗夜色裡發光。
心跳的聲音振聾發聵,血脈的奔流沸騰焦灼。
楚君翎差點就信了。
要不是學姐對匿名的他一直很抗拒。
學姐罵他陰暗變態,說他不知羞恥,叫他停止騷擾,還要找他告狀,開除他的學籍。
“學姐,你真是太聰明了,知道哄我能少吃些苦頭,嘴巴說的話比吃了蜜糖還甜。”
蘇瓷:“……嗯?”
他的手從車窗伸進來,握著蘇瓷柔白纖細的脖頸,指腹無規律地摩挲揉捏。
“學姐演技不錯,心裡對我惡心透了吧?給我發消息沒一句好話,現在知道服軟了?”
蘇瓷被他的警惕乾沉默了。
她以為手機上聊的那些,隻是一點你情我願的小情趣,跟蹤狂和小白兔的扮演遊戲。
“那我的蜜糖也給你嘗嘗。”
蘇瓷撐著座椅仰頭,含住他喋喋不休的唇,鼻翼相擦,呼吸糾纏,輕柔地舔舐吸吮。
既然解釋他也不相信。
那就跳過這一步好了。
正常的戀愛固然很有必要,畸形的感情實在欲罷不能。
越是濃烈,越是刺激。
她喜歡。
從未感受過的耳鬢廝磨,讓楚君翎嘗到了甜軟又酸澀的味道,呼吸越發急促,身體不爭氣地顫了顫。
他反客為主。
風卷殘雲般掠奪她,吞噬她,感受她,把他所有隱藏的陰暗麵,全都剖開來,塞給她。
吻去紅唇上潤澤的水漬,他終於稍稍饜足,蓋棺定論——
“學姐確實很甜,但再甜也沒用。”
黑色超跑如鬼魅般疾馳在高架橋上。
被沙礫蹭過般的低啞嗓音,又帶著一點誘哄的溫柔音調。
“弄死學姐好不好?我給學姐殉情,哪怕學姐再恨我,也隻能和我待在一起。”
“學姐想選什麼死法?”
“沙發、地毯、浴室、落地窗……要不都試一遍,看看哪風水最好,適合咱們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