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綿綿細雨，室內卻安靜到詭異。
不用蘇瓷開口問，風季明自覺尷尬。
他找補：“我是學院網絡安全部部長，推銷電話卡是部門業務之一，不必為此感到意外。”
月租十元是幌子，數不清的贈品更是，校園卡的用處不在於打電話，而是壟斷資源的入場券。
學院最頂尖的資源庫，隻能用校園卡號注冊訪問。
因此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辦理，即便中上遊的權貴子弟，也要到處托關係走後門。
君翎指名給新來的交換生送，還說什麼“看在他和風家的麵子上”，風季明想不明白。
風家世代為楚家效力，說白了風家和他，是楚君翎的家奴，家奴哪來的麵子？可笑。
總不會看上這個交換生了？
著實令人匪夷所思的猜想，壓得風季明有些呼吸困難。
在這個世界裡，指甲蓋大小一張校園卡，已是萬金難求，甚至成為銘牌之外的身份象征。
蘇瓷自然不會拒絕。
“校園卡很實惠，謝謝風學長，明天我會去學生會辦公樓，找網安部工作人員辦理。”
為什麼不直接找我辦？
對上女孩波瀾不驚的神色，風季明差點說出不合時宜的話。
蘇瓷沒有關注男人的異樣，從儲物櫃裡拿出一把折疊傘遞過去。
“外麵下雨了，風學長慢走。”
句句不離趕人，風季明毫不懷疑，若非資助和被資助的關係，女孩能拿著傘柄把他掃地出門。
對方送客態度堅決，他又不是流氓癡漢，隻能整了整著裝，帶著點意猶未儘的憋屈起身告辭。
……
清晨，蘇瓷拎著背包去食堂買早餐，走過林蔭道時，那種強烈的被窺伺感又出現了。
無處不在的視線沒法忽視，存在感強烈到如有實質。
仿佛蟄伏的猛獸，在欣賞他的獵物。
她慢下步伐，左右張望。
樹林間彌漫著濃白的霧氣，偶有清透的陽光穿過，形成漂亮的丁達爾效應，光束唯美到不真實。
草木的清香和蟬鳥的鳴叫，遮掩住了一些潛伏的臟東西。
“不好意思，麻煩讓讓！”
樹林裡的綠道，是通往食堂的捷徑，足以容納三人並排通過，蘇瓷走在最靠邊的13。
即便如此，還是被身後的女生重重撞上，中跟皮鞋踩到路邊的鵝卵石，不慎摔倒。
夏初禾跑出好幾米遠，不得不折返回來道歉。
“對不起，我急著去買早餐，沒注意看路，你沒事……”
看清摔倒女生的臉，夏初禾伸出去牽扶的手縮了回來，神情有些恍惚，更多的是委屈埋怨。
“怎麼是你啊？活該。”
她不滿地嘟囔著離開：“你昨晚對我見死不救，我也懶得扶你，摔傷了是你惡有惡報。”
夏初禾不怕女生報複，因為對方胸前彆的銘牌，和她一樣是f級，學院裡任人宰割的最底層。
蘇瓷崴到腳了，揉著摔麻的膝蓋低低抽氣時，身旁突然多出一道人影。
寬闊的身形擋住陽光，把她完全籠罩在陰影裡。
“學姐，你沒事吧？”
男生笑容澄澈，穿著純色運動裝，脖子上掛著簡約款耳機，晨跑後身上被熱氣蒸出淡淡的苦橙香。
半蹲下身時，垂落的睫毛極其纖長，乖巧地覆蓋著深邃眼瞳，給硬朗的輪廓增添幾分稚氣。
溫和有禮的態度，單純無害的長相，讓他看起來像位樂於助人的紳士。
蘇瓷在他的攙扶下站起來，坐到路旁的公共長椅上。
“謝謝，我在這歇一會就好……你晨跑結束了嗎？剛才都沒有注意到你。”
楚君翎沒有坐下，而是半蹲在長椅邊，身位比平視還要矮一截，微微仰頭才能視線相觸，眯著眼輕笑。
“當然不會讓學姐注意到了……啊，抱歉，我是想說——”
“聲名狼藉的一年級新生，學姐當然不會注意到，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學姐這麼好人緣受歡迎。”
才來學院第一天。
都還沒正式開始上課。
就被數不清的豺狼虎豹盯上。
他能有什麼辦法？
隻好貼身保護學姐。
可學姐似乎不怎麼領情，還懷疑他是彆有用心的壞人，話裡話外都是試探，好像他是什麼變態跟蹤狂一樣。
好學姐，警惕心不是這麼用的。
要用也該用在剛才那女生身上。
楚君翎笑容越發燦爛，略帶苦澀的語氣，卻把自己塑造成透明小可憐。
他沒有戴身份銘牌，但周身的氣質騙不了人，蘇瓷回以禮貌寬慰。
“是嗎？樂於助人的同學，應該沒人會不喜歡。我覺得你遲早會受歡迎的，他們隻是有些誤解。”
“嗯呐，學姐歡迎我就好。”
他嘴裡說著甜蜜的話，忽而垂下眉目，掌心握住女孩勻稱的小腿肚，動作有些生澀地把皮鞋脫下來。
“我姓楚，楚君翎，不上課的時間，大概都在知行樓705辦公室，學姐記住了嗎？多來找我聊聊天。”
乾淨純粹的語氣腔調，卻配合著修長指節扒掉小腿襪的動作，讓人摸不透他的真實意圖，還會對他心生好感。
“一個人辦公真的好無聊呐。”
他半是感慨半是吐槽。
知行樓就是學生會辦公樓。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楚君翎親自製定了嚴格的出入流程，不允許任何無關人員無預約進出，恐怕真有人信他孤單寂寞冷的連篇謊話。
脫下來的小腿襪被團成一團，隨手塞進運動褲褲兜，他低下頭仔細檢查，溫熱手掌揉著紅腫的腳踝。
再低上幾厘米，唇瓣都要貼上去。
“好些了嗎學姐？”
他握著女孩的腳背，把她輕輕放到自己膝蓋上，沒有受到任何不合腳的鞋子壓迫，足弓的弧度都顯得完美。
踩著他的掌心很軟。
真是的，這麼漂亮也要走路。
人蹲下時膝關節骨頭是凸出來的，蘇瓷沒忍住往後縮了下。
“……癢。”
“彆亂動，我是專業的。”
試圖逃離的右腳，被握著腳踝按回原位，足心和緊繃的肌肉緊密貼合。
揉到傷處微微消腫，他才把鞋子給女孩穿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直接忽略了被他收起來的小腿襪。
“教室在哪？我送學姐。”
蘇瓷垂眸：“我的……”
楚君翎這才注意到不對稱的小腿。
語氣裡有抱歉，神色十分坦然。
“啊，學姐說那個東西啊？好像蹭破口不能穿了，沒有關係，我幫學姐把左邊也脫下來就好。”
——
一隻配得感超強的狗子，對彆人偽善傲慢狂妄狠毒，對學姐自來熟，可能有些越界行為（瓷寶暗爽），求輕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