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光庭?”
永嵐當然不知道這個組織,但不需要他多問,立刻就有人解說道:
“在久遠的過去,邪魔降臨之前,鑄光庭的前身曾是一座中立學術機構,在全世界都頗具權威,他們也是最先與天外來客接觸的一批學者。”
“但在邪魔降臨後,鑄光庭遭受毀滅性打擊,最初的創立者們儘數消亡,如今的鑄光庭,是由幸存的煉金人偶們重新建立起來的。”
“煉金人偶”
雖然已經穿越了這麼久,見過無數奇幻史詩的事物,但這種與活人迥乎不同,類似機械生命的存在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現代的無垠大地,沒有這樣的煉金人偶,在正教教義的指導下,也不允許有任何膽敢對“生命”進行創新的褻瀆行為。
多莉亞似乎察覺到永嵐微妙的眼神,保持著微笑,道:
“我們雖然不是自然人類,沒有你們的血肉之軀,但我們亦有靈魂,也是這個世界的凡人。煉金核心的溫度不比心臟更低。”
戴上兜帽,站在一旁的沙利葉也說道:
“鑄光庭他們在這幾百年來不斷為各個騎士國提供物資援助和情報支持,完全繼承了曾經千環之都學者的意誌,毫無疑問,是站在凡人陣營的。”
赫拉姆之王的語氣中似乎帶著懷念與傷感。
多莉亞看向櫻白發的赫拉姆,撫胸行禮道:
“是【慈悲頌者】嗎?果然,弑神者的出現也將您吸引來了。”
【慈悲頌者】的名聲不隻是在伯雷法瓦流傳,在這個支離破碎的末世,到處都有沙利葉活動的痕跡。
彆的不說,光是她所建造起來的庇護所,就是無數凡人的救命稻草了,很難不抱有敬意。
沙利葉輕輕點頭:“我深信他將是能拯救此世的英雄。”
多莉亞的臉上維持著極為標準的公式化微笑:
“既然【慈悲頌者】的評價如此之高,那我們來求援的正確性又多了幾分。”
永嵐看向煉金人偶,攤手道:
“先彆急著吹捧,你們打算尋求什麼援助?先說好,我隻提供武力增援,這地方已經一窮二白了。”
多莉亞回到座位,搖搖頭道:
“鑄光庭並不缺少物資,伯雷法瓦的咒域封鎖已經解除,我們可以為你們提供所需的一切物資,食物、能源、武器,就像鑄光庭也向其他凡人國度無償援助的一樣。”
“隻不過,聽說伯雷法瓦的新王是弑神者,我們才產生了求助的念頭。”
銀發的人偶少女頓了頓,向永嵐微微頷首:
“請您幫助我們收複千環之都!”
聽到不認識的名詞,永嵐的第一反應已經是等待旁人的解說了。
這一次開口的是伊茲洛特:
“千環之都就是鑄光庭的前身,在入侵之前,整個世界最為顯赫和繁榮的術法之都,但在邪魔入侵之後,千環之都是第一個淪陷的重要樞紐,絕大部分學者術士都是在那場災難中死去。”
多莉亞補充道:“我們從未放棄奪回故土,這幾百年來一直都在謀劃著,但無論積蓄多少力量,都欠缺最後一塊拚圖,而在今天,才終於尋到了。”
永嵐挑了挑眉:“尋到什麼?”
“弑神的力量。”
多莉亞如此說道:
“這些年我們清剿盤踞在千環之都的敵人,除了被腐化的術士,失控的構造體和改造怪物外,還發現了邪魔眷屬。”
有邪魔眷屬,那麼必然存在著他們的主人。
“當年降臨在千環之都的邪魔,我們是後來才誕生的,因此至今對祂一無所知,隻知道千環之都的內環已被咒域所籠罩。”
“若沒有弑神的偉力,我們收複千環之都的行動就無從談起。”
永嵐吐槽道:
“什麼意思,搞得好像隻有我能弑神一樣。”
然而話音剛落,全場噤若寒蟬,所有人都用微妙的眼光看向永嵐。
乾乾什麼了?
沙利葉低聲的呢喃傳入永嵐耳中:
“的確如此,長久的歲月裡,隻有你以凡人之軀為天神送上了命定之死這便是預言的證明。”
自從天外邪魔入侵,這片大地上的永恒戰亂已經過了數百年,億兆生靈在這個過程中喪生。
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也會在與同類的爭鬥與廝殺中敗亡,譬如狂獵天就是在神戰中被擊殺的。
而凡人從未對邪魔造成任何有效擊殺,哪怕拚儘全力,也僅僅是將邪魔擊退,最多也就是重傷,無論如何都威脅不到對方,而若是稍微鬆懈一下,迎來的便是滅頂之災。
伯雷法瓦騎士國曾是最為強盛的凡人國度之一,在擊退了無數怪物的侵襲後信心膨脹,主動向狂獵天發起征討。
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這甚至不是出於力量差距,非要說的話,團結起來的凡人原住民是不差的,精心布置的術式和軍團,能夠圍剿一些稍弱的邪魔,使得祂們狼狽逃竄。
但就是無法擊殺,無論如何都無法擊殺。
天神拒絕被凡人所殺,這似乎成為了一個困擾眾生的夢魘。
直到永嵐的出現才打破了這條絕望的鐵律。
哦,牛批,這是什麼定製冠軍?
永嵐聞言與艾涅希音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因為在現代,可沒有這種說法,邪魔是很強,但巡天王朝時期也不是沒有斬殺過邪魔,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不死性。
人被殺就會死,邪魔也是如此,此乃自然定理。
但這種事沒法深究,畢竟上古先民跟後世人類都不算一個物種了,初王之前和之後的世界法則也截然不同,變化可太大了。
“這麼說,是非我不可囉?”
永嵐搞清楚了狀況,摩挲著下巴笑道。
這種天命所歸的感覺,不賴。
“是的,鑄光庭十分需要千環之都的遺產,這關係到我們煉金人偶能否繼續升級和存續下去,也直接影響跟其他國度的鏈接,收複千環之都,我們或許能獲悉更多有關邪魔的信息。”
多莉亞見永嵐擺手的動作,平穩的語氣明顯加快,許諾道:
“我們會給予豐厚的報酬,無論是物資、技術還是情報”
永嵐打斷道:“擺手的意思不是拒絕,而是讓你無需多言。”
“弑神之舉我當仁不讓,現在就可以去!立刻!馬上!”
伯雷法瓦的新王很快啊,唰地站起來了,作勢就要往外走。
伊茲洛特連忙道:“可是我王,伯雷法瓦還沒有整備好,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組織起遠征軍。”
就連多莉亞也不知不覺睜大眼瞳:“我們也沒有那麼急”
但是我急啊!這幾天時間除了鍛煉術式外,上線就沒有什麼可玩的了,好無聊,想要鯊鯊鯊鯊鯊鯊!迫不及待想前與強敵對戰了。
“等不了那麼久!”
永嵐大手一揮道:“我是打算先行一步的,倒不如說靠我們獨自攻略更好,你們要一起的話就後麵跟上吧。”
他雖然答應了擔任騎士王,但絕不會真因為這個職位就改變自己的行事準則。
戰場指揮,策略模擬什麼的稍微玩一玩就行了,《輪回真境》又沒有這些標簽,這個遊戲的主要玩法還是戰戰戰以及戀愛社交。
“是嗎,我們會以最快速度追趕上您的步伐,祝您武運昌隆!”
出乎意料的是,伊茲洛特等伯雷法瓦騎士很輕易就接受了永嵐任性無比的決定。
嗯在這個禮崩樂壞,生靈塗炭的遠古時代,的確沒什麼忌諱,所有的法度與規則都被踐踏,領袖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彆說隻是自己隨意活動了,哪怕下令讓所有國民都拿起武器發起自殺式攻擊,命令也會得到貫徹。
於是永嵐很快敲定了計劃,立刻就要前往千環之都,這份速度將鑄光庭的煉金人偶們都震撼到了。
他們剛剛抵達伯雷法瓦的首都,便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即便是以效率優先的人工生命都跟不上永嵐的快節奏了。
“鑄光庭籌集的收複部隊還未完全就位,我接下來還要前往其他幾個國度,因此不能和您一同前往。”
“不過在千環之都外,我們已經部署了一支先遣營,這支部隊的指揮權可以完全移交給您,請隨意指揮,希望能夠有所幫助。”
多莉亞將代表指揮權的密鑰遞給永嵐,同時也將探明的千環之都的地圖一起贈予。
至於如何前往,沙利葉在千環之都附近也放置了一處庇護點,而庇護所之間,是可以實行傳送的。
按照沙利葉的話說,這本來是專供自身靈體的便捷功能,但不知為何,永嵐和艾涅希音似乎也能使用,但無妨了,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但可惜的是,櫻白發赫拉姆卻無法同行。
沙利葉其實是很忙的,在這個破碎的末世中,【慈悲頌者】的存在是許多夾縫中求生者的救贖。
她終究不是能無時無刻常伴身旁的隊友。
“我會將你的名號傳遍大地,將已經被遺忘的希望喚醒,願下次相遇我能再次為您送上祝福。”
在臨彆之前,沙利葉如此說道。
也好,如果每次相逢都能夠得到升級的獎勵,那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不過在沙利葉離開後,不知道是不是永嵐的錯覺,總覺得艾涅希音像是鬆了口氣。
“你看起來好像很不情願讓沙利葉同行啊。”
白金發龍娘搖頭道:“沒有這回事,我隻是覺得不能戰鬥的人對我們的行動沒有助益,而且她應該不能夠複活吧?這樣很多戰術都無法施展了。”
唉,你變了,艾音,最開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終究成為了自己過去最厭惡的人嗎?
《輪回真境》!你這是什麼遊戲啊,你害人不淺啊你!
永嵐將艾涅希音的變化全部歸結於遊戲對人的異化,完全將自己摘了出去。
畢竟我隻是一個熱心老登罷了,好哥哥又能有什麼錯呢?
傳送的感覺與進入《輪回真境》時幾乎一樣,在一陣眩暈感後,便來到了另外一處庇護所。
永嵐第一時間觀察起接下來要攻略的目標,而這並不是難事,隨意找個高坡便可以窺見那座宏偉龐大的奇幻城市。
千環之都聳立在群山之間,數不儘的高塔直衝雲霄,下方是連綿不斷的花園都市和浮空平台,每一座高塔上都會點綴一顆碩大的懸浮水晶,魔力便在這些晶體上流轉,與其他高塔聯通,構築起濃鬱到能被肉眼觀測的魔力網絡來。
而在這些如虹光般的魔力脈絡下,則是潔白的光橋。
一座又一座高塔和附屬的建築區有規律地排布,潔白天橋將它們連接在一起,看上去就像重重疊疊嵌套的複雜圓環般。
所謂千環之都,便是指放眼望去根本數不清有多少高塔,而這些高塔之間又構築了多少環。
窮儘地平線,甚至都看不到所謂的“內環”。
“這都比長夏堡大了啊。”
永嵐咂舌道,他所見識到的最大城市便是長夏堡,那是後世【光鑄】大師用奇跡般的生產力建造出來的,而在遠古時代,能有這樣規模的城市圈,很不簡單了。
“轟轟轟——”
就在永嵐感慨之際,一波波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大氣中傳遞,使得剛傳送過來的兩人不由循聲望去——
隻見千環之都外圍的茂密森林都被砍伐殆儘,所有高地上都布置著火力陣列,一台台戰爭機械正發出怒吼。
有將旋轉巨刃彈射出去,靈活自如的戰車;
有蓄能一發能將一座高塔粉碎的靈能大炮;
也有如同八爪蜘蛛一般化身術式炮台的構造體
而在炮陣的前方,一名名手持塔盾的構造衛士,它們身上是被密密麻麻符文包裹的重甲,米高的大隻佬扛起雙開門大盾,硬頂著奧術高塔的反擊。
在後方無數炮火的掩護下徐步前進,它們竭儘所能地靠近千環之都的外環。
而從那些甲胄上的徽記,能辨彆出來這些是鑄光庭的武裝部隊。
永嵐的表情不由變得微妙起來:
“鑄光庭管這叫先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