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她這也算是無妄之災,司命星君很大方地給了補償,就是那個越來越像葫蘆形狀的胎記。
簡單來說,這胎記已經不是原來的胎記了,而是一個酒葫蘆。那裡頭原本裝的是司沐雲的師傅灶君精心釀的“生生不息”美酒,當時司沐雲就是著急給自家爹送那壺酒,才會不小心駕雲超速撞到沈禾滿,把她的投胎計劃都給打亂的。
這會兒司命星君為了補償她,除了把自家兒子一塊踹下六十年代受苦之外,還將那酒葫蘆直接封印在了滿寶的手腕上,並把裡頭的仙酒轉化成了可複製食物的符文。
打這以後,隻要滿寶的手腕接觸到了食物,就可以按她的心意進行複製,一天最多能複製的數量出相當於她的體重,也算是在另一種程度上滿足她“想吃飽喝足”的願望了。
滿寶算了一下,按照她現在這小身板,也就是一天差不多九斤十斤的樣子,雖說這和原本想象中的好日子還是差了不少,可管自己不餓死應該是夠了,就算不夠也沒法子,她現在隻能先安心在這兒呆著。
不過自己的這個身體居然已經一歲多了,倒是讓滿寶有些訝異。她剛剛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剛出生呢,這手腳軟得就跟沒骨頭似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看來,得好好地養養身體才行。不然這小身板弱不禁風的,怎麼找那個罪魁禍首報仇呢!
哼哼,剛剛聽到司命星君說把司沐雲也踹了下來,滿寶腦子裡可就出現了好些個“複仇計劃”了!
一旁的楊秀秀和華慧兩人,見滿寶喝完糊糊之後小肚子微微隆了起來,蔫蔫的小臉蛋也泛起了一絲紅暈,整個人看起來都精神了不少,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華慧拍著滿寶哄她睡覺,楊秀秀則拎著碗出了門。
看到碗裡剩下的厚厚一層糊糊底,楊秀秀想了想便放在堂屋桌上,用篦子蓋了起來,打算等回頭加點水再熬一熬,好歹又能撐一頓。
說起來,王嬸的這兩根草藥是真厲害,就是不知道自家能不能采得到。這種越泡越多的好東西,可是能救命的。想到王嬸還在灶房等著呢,楊秀秀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努力擠出一個笑,抬腳往後頭走。
灶房裡,王嬸正坐在門檻上,手裡拿著煙袋鍋,有一下沒一下地在門檻上磕著,那煙袋鍋和門檻碰撞間,時不時地濺出幾點火星子,在這有些昏暗的房間裡顯得有些顯眼。
這會兒看到楊秀秀進來,王嬸眯著眼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又瞅著西邊泛青的天,嘴裡吐出一口煙圈,笑著打趣了一句:“秀啊,這家這小娃兒這是見好啦?我剛聽著她笑,嗓門亮著呢!”
在這年月,孩子嗓門大,就說明身體還算硬朗,是個好事兒。
楊秀秀聽了也笑了笑,回了一句:“可不是咋的,多虧了你的藥!小娃娃眼見好得多了,糟了這麼大的罪,希望以後能皮實點,你抽完這袋再幫我看看去?”
“那幾根草藥沒有這麼大用處,歸根結底還是你們一家子好福氣得菩薩保佑呢,可彆跟隔壁老陸家小祖宗一樣就阿彌陀佛了哦。”王嬸這段時間沒跟楊秀秀聊八卦,這會兒似乎是來了說話的興致。
她手裡的煙杆朝著隔壁陸家的土坯房指了指,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據說在家裡護食得厲害呢,我見天兒聽到他家三妮氣得哭喲,說自己四姐妹快要被餓死了。”
她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都是一個屯子裡的,誰家日子過得艱難,大家心裡都清楚,這陸家,條件在沈家屯子裡算是頂尖的好了,能把四個懂事的妮子都餓得哭,這裡頭可有些門道。
楊秀秀本正蹲在灶坑前準備吹火,一聽她說起隔壁,就想到了剛剛那聲哭鬨,手上的動作停了停,一顆火星子蹦出來,濺到了她那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
她也顧不上拍打,好奇地問了聲:“王大姐這話咋說?他們家李大丫不是見天的把那小子誇得跟朵花兒一樣嗎?家裡唯一的男孫,寶貝點不是正常的?小娃娃能壞到哪兒去。”
“嗬嗬,”王嬸不屑地哼了一聲,歇夠了腳,便準備往西屋走去看看滿寶,邊走還邊八卦,“我可就跟你一個人說啊,聽說昨兒個那陸大勺從國營飯店後廚順了點酸棗回來,統共有五顆。”
說著,她又伸出五根發黃的手指,晃了晃:“陸家小子一個人全給裝兜裡了,一家子就他一個男娃,平時啥好東西不緊著他?可也沒有全占了,一丁點兒都不給家裡人留的理兒不是。偏偏那李大丫還慣呢,等著吧,遲早要出問題的。”
她話音未落,就聽到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碗碟碎裂聲,伴隨著尖叫和哭嚎。
楊秀秀和王嬸對視了一眼,都顧不上再多說,抄起燒火棍就打算往院牆根裡跑,想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還沒等跑出去呢,就撞見陸雲的娘李巧鳳抱著兩歲的陸雲,慌慌張張地往這邊衝過來,她腳步帶起來的風撩開了被熏得發黑的藍布簾,露出了屋裡床鋪上滿寶剛剛熟睡的臉。
楊秀秀剛要發火,可還沒等她開口呢,就看到陸雲臉憋得紫紅,小手死死地摳著喉嚨,那模樣看著就不對,腳上的虎頭鞋都被他掙紮地踢飛了一隻。
“救……救……”
李巧鳳一看到王嬸,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膝蓋一軟,就要往下跪。
楊秀秀眼疾手快,趕忙架住她的胳膊,把她扶住了。李巧鳳終於喘勻了氣,嘴裡哭喊出聲:“王嬸啊,救救我家雲哥兒呀,他這是咋了呀,吃了個棗子,就成這樣了呀……”
那聲音裡滿是焦急和恐懼,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王嬸煙袋都差點拿不住了,她哆嗦了一下,正準備接過陸雲,就在這時,楊秀秀看見自家滿寶突然睜開了眼睛,緊接著:
"哇——"
哭聲又響又尖,就像一道驚雷一樣,猛地劈進了在場幾個人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