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夏倫指尖輕點，落在艾娜身上，說道：“晚上記得送過來。”
“還真讓你挑上了。”艾娜眼波流轉，嬌嗔了一句。
不過晚上當然還是會送過去的。
艾娜和夏倫順著紅毯往裡麵走。
兩側侍立的血族女仆們，雙手優雅地交疊身前，頭顱低垂，姿態是刻入骨髓的馴順。仿佛隻要艾娜一個眼神，一句低語，無論何等匪夷所思的命令，她們都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菲娜和尼婭跟在艾娜的身後。
“最近，族裡可有什麼動靜？”艾娜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的空氣。
“一切如常，艾娜大人。”菲娜立刻躬身，恭敬回應。
“如常？克羅尼亞城裡什麼時候出現這麼多生麵孔？”艾娜冷冷問道，“我以前去過的那家咖啡館，如今居然也座無虛席。”
夏倫眨了眨眼，對於咖啡館而言，那應該是好事才對。
“非常抱歉，艾娜大人……那些眷屬都是謝倫收的，我們以為您知道這件事情……”菲娜心頭一緊，連忙深深鞠躬道，“我們也已經警告過他了……”
“謝倫？”艾娜皺起了好看的眉頭，像是在記憶中搜尋了一下，才想起對方的身份，“原來是他。”
艾娜冷哼一聲：“你們倒是高看我了，血族瑣事，我可沒有空閒一一過問。”
“是，艾娜大人，非常抱歉。”菲娜和尼婭立馬單膝跪地，冰冷的石磚透過裙料傳來刺骨的寒意。
“好了，艾娜，彆太為難她們。”夏倫適時地伸出手，安撫地拍了拍艾娜的肩頭
雖然艾娜很少回來，但她的地位實在是太超然了。在這座屬於她的古堡裡，她的意誌便是絕對的律法。
“行了，起來吧。”
菲娜和尼婭依言起身，尼婭在站直身體的瞬間，飛快地瞥了夏倫一眼，貝齒輕咬下唇。
艾娜還是捕捉到了這一點。
“尼婭，你有什麼不滿嗎？”
“艾娜大人，請問這位先生是什麼人？”尼婭的身體瞬間繃緊，抱著小熊的手臂收緊，她感覺自己此刻似乎被背叛了。
“他是我的丈夫。”艾娜淡淡回道。
尼婭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倔強：“可您的丈夫不是已經在千年前去世了嗎？您的丈夫應該是那位傳說中的勇者，隻有他才配得上您，我並不認可其他人。”
尼婭抬起頭，直視著艾娜：“我心中的艾娜大人是不會喜歡上彆的男人的。”
“尼婭！你在說什麼？你這也太失禮了。”菲娜趕忙按住尼婭的肩膀，這小妮子現在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艾娜大人，尼婭她……”
“他就是夏倫，我把他複活了。”
艾娜伸手，往夏倫屁股用力拍了一下。
“啊……是的，我是勇者，初次見麵，尼婭小姐。”夏倫有些尷尬地自我介紹道。
尼婭頓時石化在了原地，懷裡的小熊吧唧一聲落在了地上。
艾娜不再多言，牽著夏倫的手，轉身繼續向城堡深處走去。
菲娜伸出一隻手在尼婭的麵前晃了晃，對方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敢直接問艾娜大人這種問題。”菲娜歎了一口氣，“是不是仗著艾娜大人平日對你多幾分縱容，就忘了身為下屬的本分？”
“當然不是，我是艾娜大人最忠誠的手下……”
“那你有什麼資格去管艾娜大人私底下的生活？”菲娜點了點尼婭的腦袋，“彆太得寸進尺了。”
“抱歉。”
菲娜知道，尼婭此時隻是嘴上應付自己罷了，道歉得這麼乾淨利落，她心裡可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
“話說，菲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上次你從艾娜大人的住所回來，就一直表現得怪怪的。”
“是啊。”菲娜並沒有否認。
“為什麼不告訴我？”
“當然是因為艾娜大人不允許我暴露那位的身份。”菲娜聳了聳肩膀，搬出了相當合適的理由。
“那……那你也可以偷偷告訴我的。”尼婭小聲嘀咕了一句。
“哈？我不要命了？”菲娜捏了捏尼婭的臉蛋，“該履行之前的承諾了，快笑一個給我看看。”
答應了彆人的事情，還是要做到的。
尼婭相當努力地大幅扯起了嘴角，肌肉僵硬地運動著，露出一個櫥窗裡劣質玩偶般的笑容：“怎……怎麼樣？”
菲娜盯著她的臉看了兩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嫌棄地擺擺手：“笑得很好，下次彆笑了。”
……
古堡內部恢弘而幽深，錯綜的走廊和樓道更是如同迷宮。
雖然已經上百年沒回過這裡了，但對於這裡的布局，艾娜依舊了如指掌，夏倫緊緊跟著她的步伐。
整個空間籠罩在一種莊嚴肅穆的灰調之中。走廊兩側，身披重甲、手持長劍的騎士盔甲如同沉默的守衛；牆壁上，曆代血族族長的畫像在幽暗的光線下透出曆史的厚重與無聲的威壓。
夏倫的目光很快被其中一幅畫像吸引，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畫像上的艾娜很端莊，雙手交錯放在身前，坐在一張長椅上，那張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可一世。
“明明本人就在麵前，你居然選擇去看畫像嗎？夏倫，你這家夥……”走在前麵的艾娜發現夏倫沒有跟上來，回頭看了他一眼。
“畢竟都很好看嘛。”夏倫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牆上的畫像。
“你這個緬懷一樣的動作，搞得我好像死了一樣。”艾娜有些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我是覺得這幅畫畫得真好，把你的神韻都畫出來了。”夏倫也與艾娜對視了一眼。
艾娜忽然開口道：“畫師是女的。”
夏倫微微一愣：“什麼？”
“如果是彆的男人盯著我看了這麼久，你肯定會吃醋的吧？”
“嗬嗬。”夏倫乾笑了一聲，“真讓你猜中了。”
艾娜嘴角揚起有些得意的微笑。
“這幅畫是尼婭畫的，就是剛才那個抱著小熊的孩子。”
“是嗎？”夏倫微微一頓，“那孩子好像很在乎你。”
“我撿回來的，所以比較依賴我。”艾娜牽起夏倫的手，撓了撓他的掌心，“難不成這醋你也要吃？”
“當然不會。”
十指相扣，傳遞著無聲的信任與溫暖，兩人相視一笑，將畫像與往事留在身後，繼續並肩走向古堡深處那屬於他們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