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席卷著小龍蝦的香氣,和街頭的燈紅酒綠彙聚在一起,是人間煙火的繁華。
因為時萊的沉默,四個人都沒有說話,默默的剝著蝦殼,和旁邊的喧鬨有些格格不入。
時萊抿了口啤酒,蹙眉道:“我一直不知道這玩意這麼苦,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喝。”
謝靈運微笑著把一個剝好的蒸蝦放在他碗中,“因為,你現在的生活過的還算甜。”
時萊怔神,默然點了下頭,“讓你們擔心了。”
他能開口,幾人的擔憂頓時消散。
“老李,幫個忙。”
“你說。”
“找個由頭,給他們送點錢。”時萊沉吟著,“也算報答他們的生恩。”
“好。”李萬基毫不猶豫的點頭,“我來安排。”
這個事情對於他來說不難,更何況這裡麵牽扯著時萊。
能交給他來辦,就是兄弟之間莫大的信任,不然時萊開個口,趙衛國那邊一定更積極。
但是時萊不想聲張。
嘈雜喧囂的環境很容易讓人忘記憂愁,在說完正事之後,大家舉杯,商量起接下來的行程。
先去滬上,再東渡倭國。
停一下,是為了見見陳一鳴。
又是一個晴朗的早晨,山間的溫度要更加宜人,空氣中的水份濃鬱,讓人神清氣爽。
時萊活動著肩膀,從酒店的房間出來。
這一夜睡的不算好,但天色放亮時,他已經重新振作起精神。
將昨日事,歸歡喜處。
見到親生父母,也是一種歡喜。
內心陰暗的角落裡,他看到家境如此,竟然有了一絲舒坦。
他們是真的因為窮,才放棄自己的。
那麼,就原諒他們吧!
生命力,就是允許萬物穿過自己。
曬曬太陽吹吹風,一切都會過去的。
四人上車,繼續朝著東方前進。
時萊拿出手機看了下新聞,小家夥在搶劫了一家銀行之後,突然安穩了起來。
她就待在景福宮裡,棒子官方多次試圖和她聯係,得到的答複隻有一個。
多送點吃的過來,再找個川菜廚子。
吃飯是為了活著,但活著絕不隻是為了吃飯。
還有火鍋,燒烤,麻辣燙
這很不合常理。
小家夥跑這麼遠,絕對不是為了搶劫一家銀行,然後賴在王宮裡混吃等死。
那個破院子,在小家夥看來,可能還不如道觀的後院。
至少後院裡有一棵梧桐樹,樹上有一間小木屋。
時萊猜測著,她大概又在算計什麼!
把車找到一個停車場放下,四人在夷陵坐了飛機直飛滬上,落地之後已經是半夜,李萬基先給陳一鳴打了電話。
“他在一個酒吧,馬上把定位發過來。”李萬基掛上電話,對時萊說道。
“生活多姿多彩啊!”
“好像是應酬,他也算半隻腳在娛樂圈。”李萬基一邊說著,一邊在手機上操作著喊車。
車窗外南京西路的車流如銀河傾瀉,時間被酒精浸泡得緩慢黏稠。
時萊剛剛下車就聽見酒吧裡的轟鳴聲,眉心擰著,看向謝靈運道:“可能有點吵。”
“沒事,我還沒來過這種地方,看看也好。”謝靈運笑著,看到楊雪已經控製不住的搖晃起來。
李萬基在飛機上一直在看片,手機電量告急,衝進酒吧後,就拉著迎上來的女服務員問,“有卡座嗎?”
“先生,還有卡座。”
“卡座有電源嗎?”
“先生,我就是卡座的店員。”
“我說的是可以插的電源。”
女服務員訕笑一聲,向後退了半步,“先生,我們這裡是正規酒吧。”
還有正規酒吧?
李萬基嗤笑一聲,看見角落裡的充電寶,跑過去掃了一個,插上後,撥通了陳一鳴的電話。
等他們坐下,點了一打啤酒和果盤,陳一鳴才帶著個姑娘過來。
“阿萊。”陳一鳴見到時萊的那一刻,衝過來用力的抱住他,“對不起,這些日子劇組趕進度,我請了幾次假都沒請動,沒有去看你。”
時萊知道,他說的是之前直播彈幕的事,拍了拍陳一鳴的後背,笑道:“今晚宵夜你請。”
“沒問題。”陳一鳴笑起來,鬆開懷抱,指了指身後的姑娘,“我女朋友,蕭蕭,現在這部短劇的女二。”
時萊打了個招呼,吸了吸鼻子,好奇道:“你們晚上吃的魚?”
“沒有啊。”
“好重的魚腥味啊。”
跟在陳一鳴身後的姑娘臉色微變,嘀咕道:“一鳴,你的朋友怎麼神神叨叨的。”
閃爍的燈光下,她沒有認出來時萊的身份。
時萊偏頭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個姑娘有點敏感。
酒吧裡混雜著汗水,酒精和香水的味道,但在姑娘靠近的那一刻,他分明聞到極為刺鼻的魚腥味道。
隻是,陳一鳴身上並沒有這股味道。
他還太小,如果是李萬基的話,就知道這個姑娘剛才發生過什麼事。
當然,如果他是李萬基,剛才的話就不會說出來。
陳一鳴瞪了蕭蕭一眼,歉然道:“阿萊,你們過來也不早點說,剛好今晚資方來了,我們要招待。”
“沒事,就是過來看看你,你忙你的,等你忙完再說。”
“不用,也差不多該結束了,我過去打個招呼,然後一起出去吃宵夜。”
在這裡嘈雜的環境裡,說話都得扯著嗓子,李萬基和楊雪倒是能適應,時萊和謝靈運就有點受不了。
於是他也不再客氣,點了點頭,“好,你忙完就過來找我們。”
等陳一鳴帶著姑娘離開,他坐下來打量四周,不由的歎了口氣。
自己已經成了老年人,和現代都市生活格格不入。
穿著暴露的音樂老師和舞蹈老師們,正在瘋狂的搖擺大熊,跳著酒吧舞。
卡座裡,男男女女摟摟抱抱,手都伸到了褲衩子裡。
日照香爐生紫煙,
大哥強吻柳如煙。
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陳一鳴依然沒有過來,時萊都準備陪著謝靈運先出去等的時候,李萬基突然站了起來。
“一鳴被人打了。”他大喊著,提起啤酒瓶就朝著對麵方向的卡座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