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譏諷。
“鳳宏偉，你知道嘉檸這孩子，一直跟你很親近。咱們離婚後，她一直不甘心。”
“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反正買通了幾個人。有你們小區的保安和鄰居，還有公司的人。專門盯著你，調查你的動態。”
“她勸我說，隻要你一年內遵守諾言潔身自好，就複婚。說知錯就改的爸爸還是好爸爸。”
“可惜啊，鳳宏偉，這一年你讓嘉檸哭了好多次。”
“她為什麼哭，你知道。”
林清覺得自己被女兒熏陶得已經會編劇本了，還編得邏輯優秀，虛虛實實中直擊靈魂。
路燈昏暗。
林清看不清鳳宏偉眼裡的神色，隻看到他整個人垮塌下去，好像被抽走了脊梁骨。
鳳宏偉嘴張了張，終究沒發出聲音，轉身要離開。
“鳳宏偉”
鳳宏偉停住腳，卻沒回頭。
林清的聲音在身後響著，清澈又犀利。
“鳳宏偉，你做個人吧。四十歲的人，三個孩子的爹，管管自己的褲襠就那麼難嗎？要點臉就那麼難嗎？”
“熬不住，就正經找個人結婚吧，也在孩子們麵前留點體麵。”
“你知道你這樣，對孩子的傷害有多大嗎？你毀了他們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世界觀。”
聽著身後林清的高跟鞋敲擊著路麵越走越遠，鳳宏偉獨自站立了好久。
今晚繁華熱鬨過後的孤獨，格外淒涼。有過奢望之後再徹底失望，也格外錐心。
他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年近不惑，他終於徹底妻離子散，無法挽回。
再找個人結婚？哪那麼容易啊。
有林馨母女橫亙著，好人誰會跟他。
有林清珠玉在前，又有誰能入得了他的眼。
畢竟上床是一回事，結婚當老婆又是另一回事。
他鳳宏偉精蟲上腦不假，可一點也不傻。
第二天，錢英紅來到了雲上。
這是昨晚離開前，她倆就約好了的。林清能感覺出錢英紅有話想跟她說。
“清清，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鳳宏偉，是不是在鬨意見。我總覺得你倆有點彆扭。”
林清心裡一歎。
錢英紅跟她在大學是上下床，兩人關係很緊密。
也隻有很親近的人，才能察覺出他們和以前的不同。
“嗯，這一陣在冷戰呢。”
“唉，咱們這個年齡，都兩個七年之癢了，確實磕磕絆絆多起來。我前兩年，跟老徐差點掰了。”
又是一個老套的人到中年感情遊離的故事。
國內某大學的年輕女教師到老徐學校做訪問學者，老徐被吸引，遊離了小半年。
半年後女教師回國，老徐悄悄回歸。
整個過程，錢英紅裝作沒有察覺。
在老徐的單反相機裡，有很多這個女孩的照片。問他，他說這是國內的小學妹，幫人拍照無可厚非。
在老徐的電腦裡，還有為這個女孩精心設計的旅遊攻略，和帶這個女孩一起出行的圖文記錄。
他說，隻是做一個向導，照顧來訪學的小學妹，很正常的地主之誼。
錢英紅感覺很無力。
她無從辯駁，卻能感覺出老徐在一步步遊離。
她不知道他們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但精神上，確實已經出軌了。
“清清，你知道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越來越遠，自己卻毫無辦法，真的很絕望。”
“那段日子，我經常通宵睡不著，坐在電腦前看著那些東西，感覺就是在自我淩遲。”
“我還誰也不能說。在異國他鄉，我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林清看著哭成淚人的錢英紅，跟著落了淚。
被愛人背叛的錐心，她太了解了。
“那你，就接受他回歸了？”
錢英紅擦了擦紅紅的鼻子：
“有什麼辦法，我甚至找不到跟他吵的理由。他可能就是短暫的精神遊離。可我也膈應得很，到現在我們一直分床睡。”
“但分開這種話，是不能說的。我不能，老徐也不能。”
“在米國，我們這種沒有家裡兜底，全靠自己的，其實生活挺艱難的。兩個人一起搭著夥，還能好過一些。分開，是萬萬不能的。”
林清默默一歎。
多少曾經相濡以沫的夫妻，在經年的柴米油鹽裡，耗儘了情分，最後隻剩搭夥。
“林清，你和鳳宏偉”
林清扯扯嘴角：“跟你們差不多的故事，不過我還沒想好到底怎麼處理。”
她現在還不想公布，他們是在國內，跟錢英紅他們不一樣。
一切等孩子們考上大學再說。
鳳庭桉又開始了暑期集訓，特意把鳳嘉檸托付給周樾。
“照顧好我妹，少根頭發絲我都找你算賬。”
鳳嘉檸看著斯斯文文的鳳庭桉做凶狠狀，噗嗤笑出來。
還彆說，奶凶奶凶的。
“哥，我每天都脫發。我都攢著，等你回來估計能把周樾骨頭給拆了。”
周樾抓住鳳嘉檸的馬尾，捋了一下，然後把手掌伸到鳳庭桉麵前。
手掌上，有一根頭發。
“喏，少了根頭發絲。”
接下來周樾就承受了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周樾癱在沙發上做受傷狀。
“所以鳳庭桉，你彆瞎指揮，說什麼頭發絲。我需要重點關注的，不應該是那些馬蜂嗎？”
“什麼馬蜂？”
“【你若盛開，馬蜂自來】的馬蜂啊。”
剛施暴過的鳳庭桉箍著周樾的脖子，連連點頭。
“對，尤其是那個居心叵測的串串。嘉檸，以後彆那麼嘴饞，不準吃他家的串串。”
居心叵測的串串是陳輝。
陳輝後來又給鳳嘉檸送過一次串串套餐。
五月份鳳嘉檸生日前，陳輝等在校門口，說聲【生日快樂】，把袋子塞到鳳嘉檸手裡就跑了。
鳳庭桉問清楚原委，把陳輝吐槽了一頓，說他居心叵測。
又嚴厲警告鳳嘉檸，說以後不準再吃他們家串串。
最後，他和周樾兩人搶過袋子，你一根我一根，把居心叵測的串串吃了個精光。
一根也沒給鳳嘉檸留。
鳳嘉檸也不感興趣。
那一世，去陳家的店裡吃串串，是於她而言最美好的事情。
善良溫暖的陳爸陳媽，美味無比的串串，連帶著相貌平平的陳輝也英俊了很多。
可這一世，她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