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鳳嘉檸的注視,周樾回過頭,跟她的目光對了個正著,齜著大牙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鳳嘉檸翻個白眼,收回了視線。
薑然用胳膊肘搗搗鳳嘉檸,神秘又興奮。
“哎,卓越雙姝裡的周樾剛才在衝你笑欸。嘖嘖,還笑得這麼風騷。”
鳳嘉檸一臉懵:“什麼卓越雙姝。”
“就是鳳庭桉和周樾啊,軍訓時他倆不是卓越班方隊的領隊嘛。這長相,一個儒雅一個英挺,分外美貌,並稱卓越雙姝。”
“不過大家也就隨口一說,沒流傳起來。”
鳳嘉檸笑得直不起腰來。
她一貫不怎麼愛八卦,竟然不知有這麼個外號。
到底是學霸雲集的學校,起個外號也這麼又誇又殺,有趣得緊。
周樾申請了住校,剛開始每個周末回家。一個月後,鳳庭桉發現了他的異常。
周一,一吃過午飯,就說是要回宿舍洗衣服。
“一回到家,後媽就安排我去很遠的麥隆超市,購買大宗糧油食品。說我爸出差不在家,家裡隻有我有力氣。”
“本來她說把衣服放洗衣機一起洗,可等我忙活完去收衣服,發現沒洗我的,她兒子的都洗了。”
“她的解釋,是家裡事太多,忘了。”
鳳庭桉當即決定讓周樾以後周末回他們家。反正隻休息一天,也就洗洗衣服的事。
鳳嘉檸也加入勸說行列。
“周樾,你去吧。你去熱鬨一下打打岔,我媽還會開心點。我們家那些爛事,對我媽影響肯定不小。”
父母離婚的事,他們沒對外公開,不過對周樾說了。
把傷口展現在周樾麵前,可以讓他接受建議的時候不那麼心酸。
周樾答應得倒是很痛快。
周末,鳳庭桉要陪著周樾回家拿東西,鳳嘉檸也跟著去了。
她想再見識一下那個後媽王麗芳,那天在飯店,裝模作樣看不出什麼。
那一世,鳳嘉檸領證前,還跟周樾在v信上聊了一次,聽他說了不少他們家的事。
周父的廠子後來關了,又開了家飯店。王麗芳帶來的那個拖油瓶吳韜幫著周父張羅,儼然就是大老板。
吳韜結婚生子,都是周父出錢買房買車辦事。
而周樾這個親兒子,從職高畢業後,就再沒享受過父親一分錢的資助。33歲還孑然一身漂在深市。
周樾拿出鑰匙開門,卻發現根本捅不進鑰匙孔,隻好敲門。
王麗芳過來開門,看見門口的三人,驚訝叫起來。
“小樾回來了呀,哎呀,庭桉和嘉檸你們也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滿臉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鳳嘉檸很佩服這個女人的腦子。
隻在一起吃過那一頓飯,她就把他們倆的名字記這麼清楚。
難得。
屋裡的人正在看電視。周父坐在沙發上,腿上坐著周子軒,吳韜正依偎在周父身邊一起逗弄他。
好一番父慈子孝的溫馨場麵。
周父抱起周子軒,跟三人熱情打招呼。
周樾麵無表情看著周父:“爸,家裡換鎖了?”
周父愕然看向旁邊的後媽王麗芳。
他出差了一周,今天才回來,是王麗芳帶著孩子在小區門口迎接的。
他當時還感覺嬌妻幼子在懷,人生第二春美得不行。
王麗芳立刻笑嗬嗬解釋:“換了,這不是小樾一直不在家嗎,就沒給他鑰匙。”
周樾伸出手:“鑰匙。”
王麗芳一臉尷尬:“鑰匙不夠了,要不等我明天去配好了,再給你。”
周樾的手一直舉著沒有收回:“給我一把。”
旁邊的吳韜趕緊往自己屋裡跑:“哥,我拿我的給你。”
一會兒回來,把鑰匙放到了周樾的手心。
周父欣慰地看著吳韜:“看看你弟弟多懂事,把鑰匙讓給你。小樾,謝謝你弟弟。”
鳳嘉檸大眼睛撲閃撲閃,好奇道:“王阿姨,你們家什麼時候換的鎖呀。”
王麗芳愣了一下:“呃周二。”
鳳嘉檸更好奇了:
“哎喲,看來王阿姨真是日理萬機太忙了。這麼多天過去,都沒顧上給周樾配一把鑰匙。”
“我家上次換鎖,我媽專門去學校給我倆送鑰匙,說可不能讓她的寶貝鎖門外。”
“我當時還跟我哥說,有媽的孩子像塊寶呢。”
說完,不管周父和王麗芳難看的臉色,三人轉身進了周樾的臥室。
有些話,沒必要藏著掖著怕得罪人。膿瘡不挑破,還都以為天下太平呢。
周樾指揮著他倆收拾書架上的書,自己轉身出了臥室。
“爸,我後麵可能要在學校待的時間更長,一個月回來一次,也可能更長。我想把更多精力放學習上,就不來回跑了。”
周父還沒說話,王麗芳有些急。
“小樾,我已經跟你爸都說好了,剛想跟你說呢。你彆住校了,宿舍條件差,也吃不好。”
“你還是辦個走讀,在家吃得好住得好,還可以輔導一下小韜的學習。”
周父也連連點頭:
“是呀小樾,你王阿姨一直很關心你呢。還是家裡好呀,你看庭桉他們都走讀。”
周樾笑了起來:
“是呀爸,我確實有很多同學走讀,但人家都是住在學校旁邊的,要不市實驗旁邊的房子能貴成那樣。”
“你看庭桉他們家,就為了他們上學,專門在悅園山莊買的房子。”
“我們班也有很多同學家長,是租房子過去陪讀三年。”
“爸,市實驗沒有一個同學,是需要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走讀的。爸,我們早自習時間是六點五十。”
周父像被掐住脖子一樣卡殼了,臉上頓時有些充血,嘴裡喃喃。
“是啊有些遠了。那你還是住校吧。”
周樾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回頭,看向周父的眼裡隱隱有淚。
“爸,您還記得嗎?我媽去世前那段時間,一直在看悅園山莊的房子,差點就定下來了。她一直說,我一定能考上市實驗。”
“以前都是我媽給我挑最好的輔導班。我媽一走,我再沒上過輔導班。”
“現在,竟然被要求每天奔波三小時,給彆人的孩子輔導。”
“爸,吳韜姓吳,不姓周。我才是您的親兒子。”
說完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轉身進了臥室。
周父站在廳裡,一時有些呆住了。
是啊,以前都是他媽媽操心周樾的學習,給他報各種班,學各種特長,規劃他的將來。
但現在
媽媽去世都隻偷偷躲著掉眼淚的兒子,剛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