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添盛第二天沒能去安越。
他病了，高燒39度，一早給周樾打電話說了情況。周樾指揮著他們去了蘇市最好的私立醫院。
周添盛本來病著渾身難受，心理就脆弱，聽到兒子的安排，鼻子都有些發酸。
父子連心啊。
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不管怎麼鬨騰，打斷骨頭還是連著筋的。
“小樾，就是個感冒，旁邊的三醫就很好。”
“住個院好好養養，醫療費都從你的分紅基金裡出。花吧，早花早享受。”
周添盛鼻子瞬間不酸了，又開始燒得噴火。
病房裡，呂海華打量著四周，嘖嘖讚歎。
“到底是高端醫療，這病房，趕上五星級酒店了。”
周添盛躺在病床上，想起以前發燒打吊瓶，醫院那擁擠的輸液室，忍不住舒坦地歎口氣。
兒子說得好像也對，早花早享受。
“老公，以後就定點在這裡看病吧，多好呀，太享受了。”
周添盛知道她想說什麼，瞥了她一眼，沒接話。不過有另一個聲音倒是替他接話了。
“確實是很好，可這個好，目前隻有周添盛同誌能享受，還是實報實銷。”
“等周添盛同誌年過60之後，他的老伴年過55，就可以一起享受了。”
呂海華知道這是在點她，卻還是忍不住問：“為啥要年過55？”
“養老基金呀，肯定專款專用，用於退休之後的養老。這也是為了防止我爸腦子一抽抽，找個二三十歲的撈女。”
呂海華暗暗咬牙。
這招真特麼歹毒。彆說二十來歲了，就連我這個四十的，也一塊兒防了。
15年以後的福利
親娘嘞，到時候，這個老頭都快70了。
呂海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周樾看看病床上的周添盛，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
“爸，是不是很享受？以後要想開點，都這把年紀了，也要注意多享受生活。彆整天光想著給彆人花錢，苛待自己。”
“不好好照顧自己，萬一提前嗝屁，你花錢養著的女人立刻就鑽彆的男人的被窩了。相信我，可快了，可能都過不了頭七。”
周添盛感覺自己剛降下來的體溫又要爆表。
“周樾，你就是故意來氣我的是吧。”
周樾扯扯嘴角：“爸，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說，善意地提個醒。”
說著，他從從文件袋裡拿出兩份文件。
“來，你看看兩份協議，關於你在安越的安排，有兩種方案。”
“第一種，分紅全部作為你的養老基金，每月從分紅裡拿出一萬做工資。生產部運作良好，給予適當獎金，五千封頂。”
“家庭生活穩定靠譜，身邊沒有撈女了，可以考慮提高工資到兩萬。”
說著，周樾看看呂海華，冷嗤一聲。
“不過看你目前這個狀態，彆說漲工資了，就是獎金也得限製。”
呂海華氣得想翻白眼又不敢。
“第二種，100萬一次性買斷，分紅結算到這個月底。從此後，你跟安越再無瓜葛。”
周添盛陰沉著臉看那兩份協議。
其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隻是他還心存幻想，希望能有轉機。
“這一萬的工資不夠啊，我還要還房貸呢。”
“房貸也從分紅裡出，我來處理。”周樾說著起身，“你自己研究一下吧，簽好了，我過來拿。”
說完，看看旁邊的呂海華：“撈女，你去外麵一下，我跟我爸有話說。”
呂海華氣懣地起身出去了。
周樾看看關上的門，湊到周添盛麵前，低聲道：
“一會兒，你一定會跟撈女商量，是吧。畢竟你是她的金主，她會很關心你的錢袋子。”
周添盛斜眼看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看他竟然沒糾正撈女這個稱呼，周樾在床邊坐下，滿眼好奇。
“爸，你的小金庫，現在是在撈女手裡，還是在你自己手裡？”
周添盛翻個白眼：“我又不傻，當然在我自己手裡。”
這個熊小子，自己這個爹在他眼裡傻成這樣嗎？
好歹也是在社會上混了那麼多年的老狐狸，這點還能想不明白？金主不把錢攥自己手裡，那還當什麼金主。
周樾滿意地點點頭：
“爸，你厲害，知道掌握經濟命脈。爸，你猜撈女會勸你選擇哪種方案，拿工資留下還是拿100萬離開。”
周添盛繼續翻白眼：“我怎麼能知道。”
周樾翹了嘴角：“讓我猜猜哈，撈女會勸你買斷離開。但100萬嘛，她不一定滿意。”
“你又知道了。”周添盛轉開眼睛不想看他。
“那當然，我知道的可多了。爸你隻管守好自己的小金庫，後麵會有很多好戲。爸，你的人生可真是多姿多彩。”
周樾說完，起身往外走。
打開門，門口趴著的呂海華差點歪進來。
“你聽不見的，這種高端病房，隔音效果可好了。撈女，想知道什麼，你可以套路我爸呀。”
“早熟門熟路了，不用這麼偷偷摸摸。進去吧，趁我爸發燒腦子不好，趕緊套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看周樾揚長而去，呂海華滿眼委屈撲到周添盛床前。
“老公，你看小樾他”
看周添盛沒理她，呂海華拿起床上的兩份協議，坐到床邊仔細研究起來。
“老公，你想怎麼辦呀？”
周添盛看她一眼，麵無表情：“還沒想好，你覺得選哪個方案好？”
呂海華開始歎氣，眼裡滿是悲憫。
“唉，老公，我是真心疼你。一個大廠長，企業家，被自己的親兒子逼得一退再退。”
“這安越，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呀，這兩年我可是全看在眼裡。起早貪黑，經常加班。眼見著越乾越大，卻要被踢出局了。”
周添盛本來就很糟糕的心情，這下更糟了。
是啊，這怎麼就一步步退到絕境了呢。
呂海華看著他的神色，繼續嬌聲歎息：“老公”
手機鈴聲響起，周添盛拿起手機，口氣裡帶了剛才的鬱悶和怨氣。
“怎麼了，有啥事？”
周樾的語氣帶著調侃：
“周伯伯，你這語氣不太好呀。我沒猜錯的話，撈女正在說你辛苦創立了安越，卻在安越成長壯大後，被踢出局。”
周添盛到底也是見過風浪的，眉頭一動，麵不改色輕咳一聲。
“瞎說什麼呢。你剛叫我什麼？”
周樾認錯倒是挺快。
“哦，這不一說撈女，我就下意識叫你周伯伯。爸，你好好睜開眼，看看你眼前那個女人。”
“我深度懷疑，她靠近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離開安越。你看，去年暑假作妖，你沒了股份。今年暑假作妖，你沒了分紅，甚至可能徹底離開。”
“爸，加油啊。隻要你按照她的思路，很快就拜拜了您嘞。”
周樾的京腔痞裡痞氣，聽起來很是氣人。